「那當然。」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就是他了……只是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
他得想個辦法把他引出來。
「那我說啦。你二叔呀,剛來捧我場的時候人還挺和氣的,隨便怎麼開玩笑都不會生氣,後來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老是愁眉苦臉的,有時候我多說一句,他還會發脾氣、翻桌子,真是莫名其妙。」她一臉無奈,「我聽說好像是燕家的生意出了問題,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找我出氣吧?」
「說得沒錯,二叔就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她又看了他一眼,歎了一口氣,「那天他又來找我,一進來就把一個包袱往桌上扔,叮叮咚咚掉出來的全是銀子,我看得眼睛都直了,還以為那死鬼是要拿來討
我開心的,沒想到他氣呼呼的大罵,說他燕偉端就只值得這些錢?
「我看他很生氣,不住的在房裡轉來轉去的,一下子說什麼他一定要說出來,一下子又說下妥當會害了他……接著又說他不相信他,真是可惡透頂。他嘀嘀咕咕的念了一夜,都快把我煩死了。」那麼多銀子就在腳下,卻不能摸上一摸,這對一向嗜錢如命的她來說,是完全不能忍受的折磨。
「我叫他別吵了來睡,他又說睡不著明天得早起,因為他跟別人有約,我好奇問,他卻大罵我多管閒事,叫我小心一點,否則要給我好看……真是莫名其妙,又沒喝酒還發酒瘋!」她沒好氣的說:「當時他一煩就喝酒,誰知道酒量很差一下子就醉了,我就叫老李送他回去。」
老李是她的姘頭兼搭檔,她當妓女他就當龜公,一向合作無間。
「那包銀子……」他二叔是海量,怎麼可能會醉到不省人事?八成是給她下了藥,這才會毫無防備的倒在門口給人殺死,絲毫沒有反抗掙扎的跡象。
丁媚娘笑著接口,「我怎麼會知道?」
銀子她當然是留著嘍,至於有沒有下蒙汗藥的事,她可不會承認的。而後第二天她聽見燕偉端給人殺死了,嚇得心慌意亂,馬上就想逃走。
可是老李給她拿主意,說她昨晚做的事沒人知道,要是她現在走了,那嫌疑就大了,官府一定會抓拿她去問話,說不定還會扯出她之前的豐功偉業,那就麻煩了。
所以她只好忐忑的待著,官府果然真的派人來問話,她雖然緊張但還是用輕鬆的態度應付過去。
但那天燕凝萼來問她話,卻提出了疑問——
燕偉端既然醉得一塌糊塗,天還沒亮就回去了,被發現時剛過寅時,燕凝萼試過從柔情院以正常步行的速度回到家,要花上半個時辰左右。如果二叔醉了,腳步更加快不了,他是不可能在這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回到家,所以他問了街道旁的住家,有幾個較淺眠的說確是聽見了車輪聲。
丁媚娘怕他再問下去,會發覺燕偉端事實上是老李載回去的,又怕自己會牽連進這件命案,於是趕緊走人開溜。
沒想到還是讓燕凝萼給找到了。
「你當然不知道,你迷昏了我二叔,讓他毫無還手之力的叫人給殺了。」燕凝萼冷笑道:「你一點都不會感到有愧良心?」
「又不是我……」她還想反駁,可是在接觸到他那寒冷的目光時,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她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他會叫人給殺了?
「怎麼說你也算有點責任。」景澤遙說道:「丁姑娘,請吧。」
果然就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兇手是他,非常的簡單而且容易明白。
只是……沒有證據,一切都只是推理,而且他為什麼要殺他?並沒有明顯的動機呀!
為了錢嗎?不對,燕家此時已經是負債,不可能是為錢起殺意的。
丁媚娘驚慌的掃了他們一眼,不安的問:「請什麼……」該不會要把她送進那陰暗潮濕的監牢吧?
「當然是請你吃豐飯,你該不會以為我會這樣就放你一馬吧?」那對其他無辜的肥羊多不公平呀。
「我沒做!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事!」她求救的道:「燕公子,我都告訴你
了,你明明說過……」他明明暗示她只要她交代事情的經過,便可以既往不咎的。
「他是說過,可我沒有同意呀。」景澤遙戳破了她的希望。
燕凝萼則是輕輕的皺起眉頭,對眼前的一切視而不見。
輕輕摸著冰涼的匕首,握柄上的紅寶石閃耀著燦爛的光芒。
燕初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究竟,該不該這麼做呢?」
他有些焦躁的在房裡踱步,不斷的把弄森然的匕首。
「如果是我弄錯了呢?」他下安的想著,「那不就傷害了大家?可是……如果我是對的呢?」
他看著熟睡的妻子,輕輕歎了一口氣,「你問我在煩心什麼,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我希望我是錯的。」如果他真的是對的,那就太可怕了。
他又歎了一聲長氣,抓緊匕首,轉身出門,輕悄悄的往燕名泉的屋子定去。
來到房門前,他還猶豫著到底該不該這麼做時,一道黑影突然撲了上來,他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另一道白影從天而降。
砰的一聲,兩道影子分別往左右掠開,各自落地。
「凝萼、風光?」這是做什麼?這兩個人怎麼半夜不睡覺四處亂跑。
「你……」風光對燕凝萼怒目而視,「做什麼?」
她可是當場將燕初華逮個正著!
結果這個殺干刀的居然半路冒出來壞她的好事,還在剛剛交手時點了她的穴,叫她此刻動彈不得,忍不住想破口大罵。
「我就知道你半夜不睡偷溜,干的都不是好事。」他搖頭道:「你剛剛那一掌是存心把我大哥打成重傷是不是?」
他要是沒跟出來,沒接她那一掌,那大哥就糟糕了。
這麼莽莽撞撞的,成得了什麼大事呀?
「你閉嘴,快來把我……」
燕凝萼指頭一彈,一顆小石子破空飛來,登時點住了風光的啞穴,只看見她一張嘴仍不斷的開闔,但卻沒有絲毫的聲音發出來,臉上一副氣炸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