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可愛,同一句話要問幾次?沒錯,是我和希壬哥的兒子。」艾琳加重語氣。
哦,所以……兒子……點點倒抽氣。
形容不出真切心情,醬油、糖、醋連同洗衣粉、漂白劑全倒在一起了,那滋味,吞下去,教人翻出整副腸肝胃。
可能嗎?兒子。這麼大的事,爺爺奶奶、鈞璨哥怎不知道?
不可能嗎?希壬的風流韻史太豐富,發生意外事件可以理解,況且,美女帥哥,生出來的兒子一定人人叫好,和布萊德彼特的女兒一樣,照片賣到雜誌上,可以大賺一票……
天,她在說些什麼,語無倫次。
「你們有孩子,為什麼不結婚?」點點把食指放進嘴巴咬,加了力氣,企圖咬出些許知覺。
「你在說笑話嗎?希壬哥這種男生,怎能用一張證書將他綁住?我才不做這種蠢事。」
「結婚是蠢事?」點點問。
「希壬熱愛自由,一個女人滿足不了他的胃口,所以,我不當他的唯一,只想當他的永久。」艾琳笑笑。
她做錯了,錯把熱愛自由的男生圈禁?
難怪,聽見她的提議,希壬哥氣得轉身離去;難怪,她得用盡力氣,才能央得他同意。
為什麼不告訴她呢?告訴她,他有了人見人愛的兒子、有美麗大方的「永久女孩」,她不會逼他結婚的,她很樂意到街頭隨便找個男人,她樂意……
沒錯,樂意。天秤座女人喜歡成全別人、喜歡世界和平,偏偏她的世界洶湧波濤,心難平。
點點想笑笑,表示她的「樂意」童叟無欺,然樂意和失意掛勾,讓她無所適從。
接下來呢,該怎麼做?
告訴希壬:「哦哦,我知道兒子的事了,你打算怎麼向我解釋?」或者說:「放著那麼美麗的艾琳不娶,你的頭腦比我更有問題。」再不然笑咪咪說:「哈哈,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從實招來,那個兒子,身上有多少你的優良基因?」
「點點?」艾琳喚她。
有幾分茫然、些許驚惶,點點愣愣地看她。
艾琳微笑,「你和希壬哥形容的一模一樣。」
「是嗎?他怎麼形容?」
「他說你傻得很可愛。」說著,艾琳學希壬動作,上前,揉揉她的頭髮。
傻得可愛?
這是他眼中的點點?不美麗、不聰明、不能幹精明,她有的是傻氣。
記得希壬的擇偶條件嗎?
艾琳絕對絕對的高、不是冬瓜梨形人;她絕對夠漂亮,不會胖到五官糊在一起;她絕對夠瘦,不超過二十腰,而且天天到他面前走秀,最重要的是,她夠聰明,申請得上長春籐名校。
「請問你念哪所學校?」
點點問得突兀,但艾琳不以為意。
「哈佛啊,你怎問這個?」
果然,艾琳是名校的資優生,不像她只能做麵包,輸了,她老是輸,輸過一個又一個,贏她的女生滿街跑。
「又發呆?我要走了,不陪你囉。」艾琳拍拍她的肩。
「你知道希壬哥的辦公室在哪裡?」
「當然,我就在他身邊工作,再不高興,也得在他面前待足八小時。」艾琳低頭看看腕表說:「真的要走了,下次有機會,一起吃飯。拜拜。」
點點恍然大悟,他們日日見面,他們的親密比她和希壬多十倍,他們的能力旗鼓相當,他們的智商在同一百分比裡面,而艾琳比她瞭解希王……更多。
「再見。」她機械回答。
艾琳背過身,露出一抹意味深遠的笑。
哼,她對點點鄙夷。
沒道理的,她不該輸給這樣的女生,她不甘心,但確定,下一回合,她會贏。
點點關上門,自卑感從門縫牆角竄出來,她來不及躲,讓自卑砸個正中,一陣昏眩,她又想躲到衣櫃裡。
希壬回到家時,已經超過十二點,比點點預估的八點鐘足足晚了兩百四十分。
她想,和艾琳見面,歡樂時光肯定飛快。
有沒有背過長恨歌?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不管是不是春宵,對於熱戀情人,再長的光陰都嫌短暫。
希壬進門,看見縮在沙發上的點點,電視開著,一壺檸檬水喝掉大半。
他走近,習慣性地想揉揉她的頭髮,點點躲掉了,從現在起,她不愛這個動作,不愛他和艾琳的任何雷同。
懷疑閃過眼簾,他看見她的眼睛佈滿紅絲。
「哪出韓劇又來騙你的眼淚?」他關掉電視,扯唇,沒營養的東西。
「沒啦。」
看在她哭得那麼淒慘份上,他把她抱進懷裡,下巴靠在她額頂,用親匿安慰她的可憐兮兮。「今天在家做什麼?」
「做無聊事。」不像他的艾琳,只做有建設性的工作。
「比如?」
「我對鏡子喊話。」攤開兩手,那是她的鏡子,一個映出她無數缺點的鏡子。
「對鏡子喊話?」白癡造句法?沒關係,這種方法就是專為白癡設計,
「我說,魔鏡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它說:點點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用幻想來滿足自己的不足,她的確會做這種事。
「不對。」點點用力搖頭。
「不然它說什麼?」
「它給我兩打原子彈,說我炸掉地球上十分之九的女生後,我就是最美麗的女生。」如果換成艾琳來問,它才會說「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生」。
哈!她的話惹來他的大笑。
「還有呢?」嘲笑她,讓他很快樂。
「我對著粉紅色拖鞋說話。」她把腳往上踢,對話過的拖鞋還掛在腳板上。
「說什麼?」
「我安慰它們的辛勞。」
「它們哪裡辛勞?」
「它們必須承載我可怕的重量。」要是換成艾琳,她的拖鞋肯定說——主人,你身輕如燕,在你腳下,我們輕鬆得不得了。
哈哈哈,她的笨居然可以娛樂別人,不錯,有進步。
「還有呢?」
還有,她對著結婚照向他追問,為什麼隱瞞艾琳和兒子的事?她對照片說很抱歉,她不該逼他走入婚姻,打亂他的全盤計畫。
這段話,她不打算對他說。因為壞心眼來了,她的卑鄙再度現形,若他不肯主動提,她就要搗起眼睛,鎮壓良知,假裝不知情,繼續當他的快樂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