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肩膀微微的顫抖,她低下頭,濃密的睫毛無力的扇動著。
「告訴他又能怎麼樣?難道他就不會受到傷害了嗎?即使解釋了,結局也是一樣,對於他來說,沒有更好的答案了,那麼,就讓現在的答案變成真相吧!」
「你保護他,卻傷害了你自己,讓他以為你是那種壞女人,難道他就會比較好受嗎?」樹表情凜然的看著她。
雪深吸一口氣,淡淡地搖頭。「有些話我永遠說不出口,他……是我妹妹的未婚夫……當我偽裝成季默羽時我可以說的話,現在卻不能說。因為是你們,我才不怕被你們知道,而且我能為他做什麼呢?我的工作、我的任務、我的未來……何況在他心裡的人是季默羽,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她輕聲說著。
「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他,會願意得到什麼樣的答案,但真相應該更為重要。」風握緊了雙拳。
「也許吧!可是我很疲憊,也不想再去思考這些問題,反正,結束了就好。」雪眨了下佈滿紅絲的眼,一抹不在意的笑容浮上她的臉。「我知道你們替我不平,可是站在默羽的立場上,她也只是因為被我背叛而要報復罷了。」
「你可真想得開。」樹的語氣冰冷。「不過話也沒錯,她的行為不值得讚美,但不可諱言的,很成功。」
「不愧是雪的妹妹,很難想像她以前居然會那麼懦弱,不但不敢拒絕石曜,甚至答應和他結婚。」風似乎話中有話。
「無論如何,她是我妹妹。」雪輕揚睫羽,盯著風。「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再提。」她輕柔的聲音裡有著冰冷的固執。
「看來她是振作起來了,樹,我們不用再多管閒事。」風露出微笑。
樹微微點頭。「我們從不干涉彼此的私事,所以不會再主動提起這件事,除非你願意找我們商量。」
「謝謝你們。」雪明白他們的苦心,知道他們關心她,可是現在的她其實什麼也不想去想,什麼也不想去管,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我會振作起來的,就算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總之我會做回我自己。」
風和樹依舊擔憂的對望一眼,但他們心裡也知道,雪雖然表面上冷若冰霜,但那只是她的偽裝和掩飾,只為掩飾她那顆火熱的心,掩飾她的熱情、她的善感,和她的正義感。
但是身為同伴,他們不能去干涉她的私事,只能在一邊默默支持。
「明天見。」她面無表情的說完後,孤獨的轉身上樓。
現在,她要去好好的睡上一覺,忘掉腦子裡所有厘不清的思緒,然後明天起,她要做回自己,變回「雪」。
她有她的責任和義務,她有要去完成的事。
她必須忘記溫暖,忘記感情,忘記那段做為「季默羽」的日子,忘記快樂,忘記悲傷,忘記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望著「季默羽」的眼神……
明天起,她就是嶄新的自己,嶄新的「雪」。
***
歲月如梭,時光總是流逝得那般迅速。
一年零三個月,石曜從來沒有對時間有這麼深刻的概念。
可是過去那一年零三個月,他卻將每一天深深的印在心底。
那讓他的人生有了巨大變化的日子裡,他和未婚妻季默羽解除婚約,和那個他幾乎認識了一輩子、並從小就發誓要保護一生的女子說了再見。
而現在,他走在紐約的街頭,看著曼哈頓區的繁華、身邊的美國辣妹、櫥窗裡精緻的商品……卻都無法在他心中泛起波瀾。
他走進身邊一家富麗堂皇的百貨公司,在百貨公司的頂樓咖啡館裡,他今天要約見一位華爾街著名的金融投資人。
「石先生,你很準時。」一口流利的中文,理查?陳是位四十歲左右的華裔經紀商,西裝革履,目光犀利。
「陳先生,你好。」他和理查在瑞士的一個大型商業會議上曾有過一些接觸,理查對石曜的一個融資案很感興趣,所以他們約定了在紐約見面。
「容我向你介紹我的女伴,伊崎和緒小姐。她雖然是日本人,但中文相當的流利。」
理查的身邊坐著一位艷若桃李、笑容迷人的年輕女子,但一雙清澈的美麗眼眸卻似乎有些冰冷。
「石先生,你好。」美麗女子向他伸出手。
石曜禮貌性的與她握手後,很自然的放開。「理查,有如此的美女相伴,想必今天你不太想談公事。」
「哈哈哈!」理查爽朗的大笑。「伊崎小姐才是我們的福星,她是伊崎集團的千金,對我們在日本的投資案會有很大的幫助。」
「伊崎小姐也對我們的計畫感興趣?」石曜帶著淡淡的笑容看向對方。
「我對生意沒有興趣,只是父親希望我可以到處走走看看,學習一下。」她舉止優雅的喝了口咖啡。「你們談,我旁聽就好。」
石曜以一貫沉穩的表情頷首,而理查也開始說起他在亞洲遇到的一些趣事。石曜很少搭話,伊崎和緒也只是偶爾說上幾句,多數時候都是健談的理查主導話題。
他們談了一些生意上的細節,還有目前遇到的問題,不過整體的氣氛卻是輕鬆與閒適的。
突地,理查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手機,隨即神情嚴肅的站了起來。「對不起兩位,我去接個電話。」看來是通重要的電話,理查立即走出咖啡館。
石曜微帶笑意的目光落在伊崎的身上,他抬了下眉毛。「我們還要繼續裝做互不相識嗎?」
伊崎和緒笑意盈盈的表情,在剎那間變得冷漠和疏遠,她坐直身體。「那樣的確比較好。」
石曜難解的眼神裡閃過銳利的光亮。「你也不想知道我和默羽的現況,還是你已經全都知道了?」
她不置可否的看著他,保持沉默。
「我和她在一年前正式分手,她沒有接受我要補償她的東西,包括那棟房子。之後,她就離開台灣,不曾再出現在我的面前。」石曜兀自平靜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