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他的手,四周突然都靜了下來,手指緊扣,卻無法如同往常般引起她的回應,獲得他的回握。
「不要打了……震平……」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這群攻擊向震平的暴徒一哄而散,現場瞬間只留下血流全身的向震平,與毫髮無傷的葉雲心。
一瞬間,葉雲心感覺到四周所有威脅散盡,也感覺到身後男人身體一軟,向後一倒,只剩下握在她手裡的手掌。
葉雲心脫離他的體溫,感覺到全身一冷,顫抖著身軀,回過頭,看見那令她此生難忘的影像——
他身上的白色襯衫早就沾滿了血跡,甚至出現破痕;臉上也流著血,眼睛早已緊閉。
只有他的手,依舊還是握著她……
葉雲心全身發抖,恐懼增加到最大的地步,真不敢相信他們遭遇到怎樣恐怖的事情!
頭一次,那種會失去他的感覺,讓她幾乎要崩潰。
她失去主張,更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跪在他身旁,撫摸他的臉龐,輕聲喚他,「震平,你醒醒……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這時,警察到達,看到這種狀況,更知道向震平是何許人也,一點都不敢大意,趕緊將人送往醫院。
葉雲心一路上跟著,坐在救護車裡,依舊握著他的手,給他力量,也給自己勇氣。「震平,請你撐下去,你不是要等我給你答案嗎?我的答案已經決定好了,我要親口告訴你……撐下去……求求你……」
*** *** ***
一切都還不知道究竟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事實上,葉雲心暫時無心去理會原因,她一直陪在醫院裡,而公司那邊已經派人來阻擋瘋狂想要採訪的媒體,對於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很想知道原因。
葉雲心坐在急診室外面,看著自己手上沾著的血,她有點暈眩,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她想,如果當時他身邊沒有她,也不會逃不開吧!都是因為要保護她,他才會受到這麼重的傷。
公司一名小妹走了過來,「雲心姊,公司已經聯絡美國那邊了,傑森先生會立刻趕過來台灣。」
「……」
「還有,警察說,那些攻擊向先生跟你的人,都是被我們購買用地的農戶居民!」
葉雲心抬起頭,看著她。「全部都是嗎?」
用力點頭,「全部都是!」
突然,葉雲心想起向震平曾經提醒過她:土地徵收有很明顯的問題,但我說不上來是什麼狀況。
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呢?
「雲心姊,你要不要吃什麼?我去買。」
搖頭,「我吃不下……」
「向先生不會有事的,」小女孩笑了笑,「你們感情真的很好!都不斷替對方著想,警察說,向先生幾乎都沒有反抗,因為他只想要保護你……」
一聽,一想起當時那驚心動魄的場面,葉雲心淚水再度流下,要是震平出了什麼事,她該怎麼辦?
過了一會兒,醫生離開急診室,葉雲心立刻走上前。
「醫生,請問我先生現在情況如何?」
「他受到很重的傷,需要住院觀察,目前看來是外傷居多,但我們怕他會有內出血,接下來幾天是觀察期。」
「他不會有事吧?」
「只要照顧得宜,多休息,我想應該不會有事,請放心。」
葉雲心目送醫生離去,卻依舊不敢放鬆,她走進病房,趁著昏暗的光線,看著病床上的男人,她坐在床邊,凝視著他那張蒼白又包裹上紗布的臉,心裡一陣不捨與激動。
她握著他沒打點滴的那隻手,疼惜的、深情的吻著他的手,繼而站起身,去吻他的臉頰,他的唇。
努力不讓淚水落下,卻濕透面頰……
隔天,公司派車將仍在昏迷中的向震平與葉雲心接回台北,直至第二天晚上,他都處於睡著的狀態。
第三天,傑森趕到了台灣,暫時接管整個小組,他知道現在葉雲心也不會有心情處理公事的。
但是葉雲心還是趁隙回家一趟,幫向震平收拾許多日用品,準備在醫院長期抗戰。
來到醫院時,她在門口碰見了傑森。「你這麼快就到了?」
傑森點點頭,「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
葉雲心沉默,「我只要震平能好起來,其他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警方怎麼說?攻擊者是誰?」
「聽說……好像是被我們收購土地的地主。」
「有這種事情?」傑森很不敢相信,「為什麼呢?收購土地事情不是已經談好了嗎?」
「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他們有什麼不滿?」
「我接到的報告,指地主們都很滿意,收購土地沒有遭遇到什麼阻礙。」
「那是因為……」
「傑森,抱歉我現在沒有心情談公事,我只想……」她眼眶一紅,整個人脆弱到不行。
「我知道,你不要擔心,公司的事情從現在起我暫時接管,你就在這裡照顧他好了。」
葉雲心點點頭,兩人走到了病房,打開門,一進去,卻發現裡面病床上空無一人,病人早就不見了。
「震平呢?」葉雲心四處察看,廁所、衣帽間,甚至找到沙發底下與窗檯上,統統不見向震平蹤影。「不可能啊!我早上回去時,他還在睡的!」
傑森衝出病房,「我去問護士。」
葉雲心整個人慌亂不已,震平受重傷,甚至不過數小時前的清晨還昏迷不醒,怎麼可能幾個小時後就不見蹤影。
傑森帶來了護士,連護士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大概兩個小時前,我才幫他換過點滴啊!」
葉雲心站在病床旁,看著床鋪旁滴著幾滴血,顯然是扯下點滴注射管時流出的血。
「到底去哪裡了?」葉雲心哭了出來。
這幾天下來,她的心情與情緒幾乎快要爆炸,過去的冷靜已不復存在,現在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擔心自己的丈夫,如此而已。
「雲心,你不要緊張,他會不會一個人回住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