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知道她受不了安安靜靜的坐在一個地方太久,才故意叫她在書房坐一整天不許她走動,他一定也知道她不說話會死,所以才不許她說話,並且知道要她對他表示恭敬比教母豬爬樹還難,所以才拿了一把尺來,一逮到機會就打她。
這叫精神虐待!她一定會死掉的,如果再繼續被他這樣惡搞胡整下去,她真的會死掉的。
「我沒說你可以說話,誰叫你出聲的?」
「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你管不著。」她生氣的說,「我要走了,你自己慢慢玩。」
他也不阻止,只是笑笑的看她走,等她要跨過門檻時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沒有我的允許,你要是離開這個屋子一步,我包準你永遠都進不了雷家門一步。」
她頓時收回了腳,客客氣氣的說:「少爺,請吃飯了。」柔順得像只小貓。
這句話像是咒語,非常的有用,屢試不爽。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一提到這句話馬上就乖得不得了,看樣子真的很怕被他趕出去。
「很好,孺子可教也。」收起了利爪和鋒舌,其實這丫頭也沒那麼討人厭。
可為什麼她會這麼不願意離開雷府?他知道她在他親娘面前搬弄是非、顛倒黑白,也是因為怕他把她賣出雷家的緣故。
「多謝少爺稱讚。」
「就是這樣,真難得你做對了一次。」他點點頭,嘲諷地道。
「請問少爺,我可以回老夫人房裡當差了嗎?」盡量囂張吧,明的她鬥不過,來暗的她鐵定贏。
好漢不吃眼前虧,忍一時之氣換往後的好日子,算算還滿值得的。
「有這麼容易嗎?」他扇了扇折扇,「才三天要磨你的爪子還不夠呢。」
三百年都不會夠!她在肚子裡罵了一句,就算你死到骨頭都能拿來打鼓了,我的爪子依舊鋒利如昔。
看她臉上表情古怪、深有不滿之色,想也知道她在肚子裡作文章。「再罵呀!罵得越多就越晚回去,反正本少爺閒得很。」
「我哪有罵你。」她立即滿臉恭敬,笑得燦爛極了,「少爺,你多心了。」
「哼。」他將折扇一放,「備紙磨墨。」也該辦正事了,回到江州都三四天了,余抒懷不知道搞什麼鬼,居然到現在還不來他這裡報告。
侍書卷起袖子幫他磨墨,看著他全神貫注地盯著一張地輿圖,或沉思、或喃喃自語,有時提起筆來寫了幾個字,然後又放了下來。
這三天來,他幾乎都待在書房裡,一開始她也沒心思去看他在做什麼,滿心滿腦都在罵他、詛咒他,可現在她開始好奇了。
他到底在做什麼?一張地輿圖看了三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也真夠笨了。
他們兩人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地輿圖,突然窗子一格動,跳了一個人進來。
「來得真早。」雷臨歧抬起頭來,看見余抒懷笑嘻嘻的樣子,冷哼了聲。
「沒辦法,你不知道那些大小官員多熱情,這幾天到處都有人做東請客,吃得我人都胖了一圈。」他雖然是在回答雷臨歧的話,但眼光卻好奇的在侍書身上打量。
「你倒享受,正事都不用管了?」看見他一臉興趣的盯著侍書,雷臨歧不知不覺的生起了一些火氣。
「我辦事你放心。」他豪爽的一揮手,「沒介紹一下,這個大美人是誰?」
「別跟她說話,她凶得很。」
「真的嗎?」他更是好奇了,「怎麼個凶法?」
「你不會想知道的。」
什麼意思嘛!說她凶?他怎麼不說自己不孝又小心眼?
侍書想反唇相稽,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少爺,既然有客來,侍書先退下了。」
「不用,這傢伙不算什麼客人,你把門窗都關緊了,然後乖乖地坐著。」他指著臨窗的一張梨花木圓凳道。
侍書乖乖的照著他的話做,相當忍耐地咬著唇,一聲不吭地坐下。
余抒懷走到書桌旁,一看見地輿圖,搖頭歎道:「你還真是拚命,連在家裡都不肯閒著。」
江州的濟川前年潰堤氾濫,洪水奪去不少人命和良田,雷臨歧一直有要整治濟川的決心,這次他雖說是休假回家,其實仍是念念不忘要防治水患。
「也休息夠了,該開始準備辦正事。」他將視線放回圖上,旁邊還零散的放了一些公文,「我還沒去實地勘查過,不過看起來,濟川不怎麼好對付呀!」
「豈止濟川不好對付,沒消息的臨海郡主也一樣麻煩。」余抒懷同情地說,「你最近大概跟水犯沖。」
說實在的,濟川整不整治跟他雷臨歧又沒關係,他實在不明白為何他硬要將這個責任攬在身上。在朝中,他力排眾議主張整治濟川,受到各部官員的齊力反對,而皇上最後裁定說,只要他能提出具體可行的方案,就可考慮整治濟川的事。
看樣子,他是鐵了心要皇上和各部大臣正視這條濟川了。
坐在窗下的侍書本來正無聊地盯著自己的手指頭發呆,一聽見「臨海郡主」這幾個字,她猛然抬起頭來,有點詫異地看著他們。
為什麼會提到臨海郡主?她專心的豎起耳朵來聽。
「別跟我說那個郡主。」雷臨歧有點頭痛地說,「皇上交代的兩件事裡,就這一件最難辦。」
「那也不一定,我們貼貼懸賞告示,說不定很快就找到了。」
侍書聞言笑了一下,一句笨蛋差點脫口而出。
雷臨歧搖頭道:「難說,雖然我們不清楚郡主失蹤的內情,但絕對不是只貼告示就能找到的,她是存心躲起來,懸賞多少銀兩都沒用。」
侍書連連點頭,她家少爺雖然不孝又是個大壞蛋,但是腦袋裡裝的倒不是稻草,還是有點東西的嘛!
「這沒道理,」余抒懷不服氣地說:「一個郡主有什麼理由不想讓人家找到?」
兩年前,只有頭銜而無實權的利陽王在望安過世,而臨海郡主也消失無蹤,這件事一直到前幾個月才輾轉傳進京城,進了皇帝的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