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出氣去啦!這陣子你出門不用擔心張公子那幫人了。」
墨雨模樣長得好,每次上街就會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像被調戲、吃豆腐,張公子那群人根本是無法無天。
侍書已經忍無可忍,才會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設陷阱,教訓那群仗了狗勢的大壞人。
「你別跟他們鬥,忍一忍就算了,反正咱們不常出門,別理他們就好了。」墨雨的個性比較怕事,老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
「那怎麼可以!那些人就是欠管教,既然他們的爹娘沒空,反正我很閒,就替他們教訓這些王八蛋!」他們都是仗著家裡有錢,在鎮上耀武揚威的,不是欺負老人、小孩,就是調戲婦女,更過分的是還養了幾條惡犬,任狗群不是咬販子就是咬乞丐,不然就是咬她這個易了容的醜八怪。
若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那怎麼可以?只是往後她得更小心,她猜那群人一定會找上門來興師問罪,她打算到時候就給他們來個抵死不認。
「好啦!別管那群人了。」墨雨拉著她道:「老夫人找你呢。」
「八成沒好事。」她一張臉馬上垮了下來,「一定又是要我寫信。」
三天一封家書,那遠在京城、遲遲不回來的少爺看得不煩,她這個代筆的人都覺得好累。
「嫌太輕鬆呀!」她用手指頭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頭,「別仗著老夫人寵你,你就沒上沒下的沒規矩,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待你好一點是運氣,你可別把自己當小姐。」
侍書挽住了她的胳膊,撒嬌似地說:「老夫人是寵我。好姐姐,那你疼不疼我?」
「你把臉洗乾淨,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的,任誰看見了都疼你。」墨雨拿出手絹擦了擦她塗得黃兮兮的臉,帶著三分責備、七分寵溺的神態說著。
她微翹起嘴,「那才不是真的疼,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個人都來討好你,我才不希罕呢!」
「唷,原來侍書姑娘不愛人家討好呀!」她取笑道:「趕明兒請老夫人給你許個笨嘴笨舌的傻小子,保證他不會說好聽的來惹你生氣。」
「許給你啦!」她笑罵著,「好端端的,幹嘛又說這件事。」
「誰叫我們侍書姑娘人緣好,家裡幾個小廝搶著想娶,要不是老夫人捨不得,現在都不知道該叫你劉大嫂還是陳大嫂嘍。」
侍書賣入雷府將近兩年,本來一直在廚房做粗使的丫環,有一次廚娘燙了手做不得菜,於是她便幫忙打理廚房,還張羅起老夫人的食膳。她絕妙的手藝讓老夫人讚不絕口,馬上把她叫來看一看,之後又發現她識字更覺得難得,於是把她調到身邊服侍。
她才來不到兩年的時間,雷府上至雷老夫人下至看門的小廝個個都喜歡她,因為她聰明伶俐,幾乎什麼事都難不倒,又樂於助人,因此跟大家相處得極好。
她們一邊說一邊走,一下子就來到了廂房外,幾個婢女七嘴八舌地迎了上來。「侍書,你可回來了,老夫人急著找你呢!」
「還有,陳大小姐也來過,坐了一會就走了,我看她八成又要描花樣子。」
墨雨拉著她笑道:「她今天可成了大忙人啦!」
「慢一點,我又跑不掉。」
侍書被簇擁著才進了門,雷老夫人的聲音就從內室裡響了起來。「侍書回來了嗎?」
「回來啦!」
「老夫人。」墨雨走到她身邊去,輕笑道:「人我是給您逮回來了,您要怎麼謝我?」
雷老夫人長得福福態態的,一臉的慈祥,「謝你一頓好打!這麼晚才來,我可急的。」她手裡拿著一封信函,對著侍書道:「快來,看看少爺寫了些什麼。」
侍書接過了信函,尷尬的笑了幾聲,這個少爺聽說在京裡做大官,忙到沒有時間回家,就連寫封信的時間都沒有,每次都來紙短情長這一套,一張紙上只有寥寥數字,看得她火大的不得了。
她拆開了信,一看還是跟往常一樣,就是孩兒一切安好,勿念這幾個鬼字。
只會勿念、勿念的,他到底知不知道「勿念」這兩個字有寫跟沒寫一樣?
看著老夫人一臉期待的樣子,侍書在心底暗歎了聲,清了清喉嚨,「我要念嘍。」
「快!」
於是她便開始對著一張只有寥寥數字的紙,滔滔不絕的鬼扯,光是關心和問候老夫人的話就提起了不下七八次,再謅些生活週遭發生的趣事讓老夫人樂得呵呵笑,直說了半個時辰才打住。
雷老夫人意猶未盡地說:「臨兒有沒有提到上次那位周姑娘?她現在好不好?」
「周姑娘?」侍書眼珠轉了幾轉,「喔,那個周姑娘呀……」上次她隨口胡掰了雷臨歧的一件義行,就是替一名楚楚可憐的姑娘平反了一件冤獄。
她佯裝努力地看了半天,這才嘿嘿笑了兩聲,「少爺沒說呢。」有說才奇怪!他一定不知道因為他的「平反」,拯救了一個被冤枉的無辜女子,全雷家可是把他當成青天大老爺呢!
「唉。」雷老夫人歎了口氣,「我還指望他跟那位姑娘日久生情,能有個好結果。」
「老夫人。」墨雨安慰道:「那怎麼成?前陣子少爺不是為情所困,說喜歡上一名娼樓女子,正想辦法要娶她進門。」
「我也說啦,我不反對。」她煩惱地說:「只要對方是個好姑娘,出身都不是問題。侍書,你有沒有寫清楚?你少爺是不是以為我不同意,所以才遲遲沒有下文?」
「啊?有呀!我有寫呀。」有沒有人看出來她快心虛死了?她其實也不是故意要瞎編那些子虛烏有的事的,都只因為老夫人相當擔心少爺的婚事,每次囑咐她寫信最末一定要問一句,何時才要成親,帶新娘子回家一趟。
大概少爺也被問煩了吧,字裡行間寫得也不甚客氣,頗有叫老夫人別多管閒事的味道。就是那封信惹到了侍書,她想老夫人是愛子心切,每次少爺一來信她就好高興,可是少爺完全不能體會老夫人的心情,他那短短的家書總讓老夫人落淚、難過,覺得兒子不要娘了,連他過得好不好都不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