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寧王日益荒淫暴虐,下斷增加稅賦,搜甜民脂民膏,廣興土木雕畫宮牆,更在吳普的慫恿下日日只知飲酒逸樂,對於國政完全置之不理。
滿朝文武百官對此無不搖頭歎息,百姓們則是個個怨聲載道。
吳普也在至寧王的寵信下作威作福,見到貌美的女子便捉入宅邸押褻,玩膩了便將她殺害,棄屍於街道上,若見店家有什麼稀奇寶物,拿了就走,若有人敢抵抗,便殺了那人,再將店砸了。
吳普與其黨羽橫行街市,人人惶惶不安,無官敢治他,因為他是王身邊的寵臣,得罪了他便會沒命。
京城內的百姓們,有錢的無不急忙搬離,片刻不敢多待,沒錢的只能祈求上蒼,萬萬別讓他們被吳普所害。
宮牆深處,冷宮依舊冷清。
一名纖弱的女子,僅著單薄的褐布粗衣,平躺於冰冷堅硬的床上,
妍月緩緩睜開清澈的雙眸,透過窗欞往外看去。
又到了梅開時節。
此刻的她雖又餓又冷,但只要想起之前與心上人相遇時的情景:心就暖了起來,身子也不再覺得那麼冷,亦不覺得餓了。
她緩緩伸手取出懷中一隻錦繡方帕,將它小心翼翼地打開,只見一朵乾枯的白梅正靜靜的躺在帕中。
不曉得此刻慕劭身在何方?王貴可有好好照顧他?而他生活得可安好?
如果用她的這雙腿能換得他的性命,那麼她甘願。
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毫無聲息的順著粉頰落下,淚水模糊了視線,令妍月再也看不清帕中的那朵白梅。
對他的思念不斷啃蝕著她的心,令她幾乎快承受不住,但也因為這份思念,才能支撐著她活到現今,
上蒼,請保佑慕劭平安無事,長命百歲……
*** *** ***
夜晚,敵國的千軍萬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攻進京城,守衛壓根守不住城門,只能束手就擒,而為首的敵國將領,正是吳普亟欲除去的慕劭。
他揚聲囑咐兵士們不得傷害任何百姓,隨即手執長劍,駕著胯下駿馬,直往皇城方向奔去。
見他策馬飛奔而至,幾名皇城的守衛欲向前阻擋,哪知還來不及反應,瞬間便項上人頭落地,而他手中的長劍卻未沾一滴鮮血。慕劭勒住了馬,以居高臨下之姿傲睨一切,其餘守衛見狀,皆又驚又懼,不敢再向前。
數十名精兵跟隨在他身後進入宮門,接著他比了個手勢,命他們前去擒住至寧王與吳普。
他們立即點頭,表示知曉,便駕馬離開。
慕劭則直接往皇宮內苑而去。今日他攻入皇宮,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親手殺了那個女人!
然而當他來到於華殿,卻不見任何人影。
這時,一名宮監正巧經過,走避不及,便被他一把捉住。
「饒命,饒命啊!」宮監哭喊著求饒,
「妍月公主人在何處?」
「她人在冷宮。」
「冷宮?」他擰起眉。
「她早已被王廢去公主名號,囚於冷宮,終生監禁,」
慕劭問明了冷宮位於何處,便放開那名宮監,轉身朝冷宮而去。為何她會被廢了名號,囚於冷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冷宮中寥落清冷。
幾名宮女見一名身著戰鍾、手執長劍的男子闖進來,驚得大喊救命,四處竄逃。
慕劭伸手抓住一名宮女的手臂,沉聲低問,「妍月公主人在何處?」
「她……她就在裡面……」宮女的聲音顫抖著,連忙伸出手,指向前方不遠處的一間廂房。
放開了那名宮女,慕劭取過一盞油燈,提著長劍,逕自往前步去,踹開房門,往房內一照。
裡頭僅有簡陋的桌椅和一張木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令人不得不訝異此處竟是在皇宮內,慕劭不禁皺緊眉。
「誰?」一道虛弱輕柔的嗓音自床鋪方向傳來
永遠也忘不了這道嗓音,慕氏一家被趕盡殺絕的怒與恨頓時湧上心頭,令慕劭再也控制下住,箭步向前,便要提劍將躺臥在床上的人誅殺。
此刻,手中的油燈映出了妍月那蒼白孱弱的容顏。
他心一悸,本該黥下的長劍就這麼停了下來,銳利的劍鋒抵在她喉問。
「你……」慕劭直瞅向她的黑眸裡有著訝異,
凹陷蒼白的面容,贏弱不堪的身軀……印象中那個艷麗絕倫的妍月公主怎會變得如此?
妍月的臉上顯露出某種異樣的不安。
他來了……原本以為僅能在夢中與她相會的人,竟會再次出現於面前。
仔細看著他身上所著的戰鐘,是屬於敵國的,這麼說來……他成了敵國的將領?而帶著肅殺之氣、握著鋒利長劍前來的他,可是欲取她性命?
無妨,能死在他的劍下,她甘願。
慕劭將手中長劍收進劍鞘,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沉聲說道:「跟我走。」
他的大手將妍月的手捉疼了,但她不許自己在他面前喊出聲,只是幽幽地回答,「我不能……」
她的話令慕劭唇邊不禁逸出一抹冷笑。「不能?怎麼,你還以為自個兒仍是至尊至貴的公主?」
聽見他如此嘲諷,妍月的胸口立即感到一股悶痛,淚水盈眶,哽咽出聲,「不……不是的……」
「少囉唆。」慕劭一使勁,便將她一把扯下床,欲強行將她帶離,而她身子之輕盈,令他感到訝異。
被他如此粗暴對待,妍月整個人摔落地面,身子雖疼,但她的心更疼。
「求求你……放了我……讓我待在此處終老一生……」她嗓音哽咽,眼眶含淚。
不,不要,千萬別看她……她這副狼狽醜陋的模樣,最不願被他瞧見……
對於她的求饒聲,慕劭充耳不聞,拉著她的手直往前走去,但,他發現她整個人是被他拖著,壓根不打算站起身。
「快站起來!」他沉聲低喝。此刻的他可沒有多餘的時間與她耗下去,還有許多事得敞。
「我……真的不能……」妍月哽咽著,哀戚地回答。如果她能站,自然就會站起身來,但她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