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缺乏經驗,使她百無禁忌。這份單純,比老練的女人更具殺傷力。這一切秘密的熱情,不是被她男友或情人發掘,連她自己都對此毫無自覺,直到他進入了她的世界。
瀕臨崩潰。
汗水摩挲著她一身細嫩的溫度,不斷灼燒著他的飢渴。他隱約聽到她的放聲泣嚷、隱約聽到自己的咆哮、隱約聽到沉重大床發出的噪音、隱約聽到他們激切交融的聲響,但那些都被他腦門劇烈的心跳聲淹沒。
他一再延遲,竭力延遲,甘願為她飽受折磨,但她的嬌喊與哆嗦、極度敏感的密切回應,讓他激越侵略得神魂顛倒,深陷她的嬌嫩,不斷沉淪,耽溺於她的無助渴望,享受她黏膩的依賴。
她不要離開他的胸懷。
他好喜愛他一手帶出來的小情人,淫蕩又天真。情慾迷亂之際,她無力思考道德的包袱,無心顧及顏面,無暇擔憂未來,全然像個小孩,全神貫注在她前所未有的奇幻體驗裡,什麼都好奇,樂意嘗試。
太過下流的把戲,她還是會抗拒,但他已先一步馴服了她的身體。除非他先得到他要的,否則絕不給她想要的。
為此,她被整得好慘。
恍惚中,她似乎快想起了什麼。
不知幾天幾夜的愛慾橫流,她的意識始終飄忽,也始終發覺自己轉醒時,都身處他的臂彎中。
才微微甦醒的她,又嬌慵地倒頭回到他胸膛,沉淪在他好好聞的陽剛氣息裡。他好壯,光是影子就可以把她整個存在吞沒。而且他好高,起碼比她高出一個頭,只有親暱相依的時候,她才能很近地癡望他的臉龐。
他的睫毛好濃好長,難怪他的銅鈴大眼看起來那麼深邃。他的胡碴也好濃好刺人,常常弄痛了她:凡是他刻意摩挲之處,雪膩上都泛起暈紅。
他好黏人,甚至黏到太過任性,很不講理,讓她隱隱詫異。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
她在他沉睡的懷抱裡,傻傻張著大眼抬望他,一瞬不瞬,生怕驚擾到他像個孩子般的安眠。他太活躍,幾次小憩中,他會精明地霍然轉醒,逮到她正在悄悄凝睇他,立即當作現行犯處置,整得不亦樂乎,她卻羞得要死。
這種事……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不同花樣?
顛狂過後的倦怠,令她陶醉,不明白在他的惡劣對待中為何會有安全感。
但他的確是個可信賴的男人。在這一路上——
她悚然一驚,這才想起自己為什麼在這裡。可怕的是,她竟然現在才想起,在這一路上,她和他是什麼關係。
她的逃亡計畫呢?她的返台班機呢?她的迫切呢?她的堅持呢?為什麼她全拋在腦後,此刻還依依不捨地賴在他懷裡?
這之間又過了多少時間?她和他廝混了多少天?
本以為是清晨的曙光,等她溜出住處才發覺,原來是傍晚的餘暉。她盡可能不動聲色,離開酣懶沉睡的他,趕往機場。透過阿道夫先前的打點,她只帶著護照就沿途奔逃,由布達佩斯飛到維也納,轉機直往台北。
她拚命趕路,即使上了長程飛機也不放鬆,萬分戒備,像在努力逃離身後隨時撲來的巨大迷宮,再度將她整個人吞噬回去。
驀地,她才驚覺,自己又遺忘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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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
曠職的這些日子,爸爸對她沒表示什麼意見,倒是公司的老臣財務副總非常不滿。嘀咕的聲音傳到家人耳中,她隔天就被長輩請吃飯。
「妳太令我失望了。」保養有道的舅舅,一面慢咽生機素食一面說教。「先是突然請假一周,後是半個月不見人影,變得跟那些新進公司的年輕人一樣不負責任。」
優雅昂貴的禪式餐廳,絲竹古樂微聲播放著舒人心神的旋律。以東方的樂器,悠悠詮釋西方古典的樂曲,別有風韻。
她一直都很喜歡這裡的清淡口味和寧靜,高檔而低調的環境,隔絕了嘈雜的市井小民。可是,很奇怪地,她竟對自己熟悉的一切感到索然無味。
「剛才開會時的數字根本就有問題,我還一直等著妳出聲,結果妳人不知魂遊哪去了。」
舅舅從她小時就一直疼到大。她在美國唸書的那段時間,舅舅和舅媽每年寒暑假說是去度假,其實都是特地去探望她,帶她四處走走玩玩,免得她老習慣性地窩著,遲早悶出病來。他們喜愛她,又怕給人說閒話,所以疼愛全在檯面下,免得對比出她的父母有多疏於關照兒女。
「迪琪,妳這樣怎麼接任香港那裡上市公司的執行董事?」舅舅慨歎。
「我已經跟爸說過,我不想擔這個頭銜。」
「那是太慶集團在香港的分身,妳父親把妳安排進去,有指標性的意義。」不能由兒女個人意願的想或不想來決定。
「可是……」
「是跟董宇丞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嗎?」舅舅一改嚴厲,感性低語。
她的錯愕,給了舅舅誤導。
「原來如此。」他會心一笑。「迪琪啊,不要太介意那些八卦媒體的胡說八道,也別相信狗仔拍到的那些東西。妳不在的這些日子,他表面上裝得很坦然、很大方,其實心裡掛記得不得了。三天兩頭就找借口到妳家走走,或是打電話來問候我,但誰都聽得出他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宇丞他……」
「我想他在夜店被拍到跟名模在一起的照片畫面之外,週遭一定有很多其他同行的朋友。他這孩子做事很小心,凡事都盡量設想得周周到到,只是他應付媒體的本領還太生嫩。」
對於媒體,舅舅向來很有一套。形貌與家世都亮麗的迪琪之所以可以沉潛地悠遊自得,全都得歸功舅舅的指導。
「我不是在擔心宇丞。」
「那是在擔心婚事了?」
不,是她根本忘了有這個人。
怎麼會這樣?他們可是密切交往中的男女朋友,但這些日子以來,她腦海中怎會不曾掠過這個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