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已燒斷了一隻腳而傾斜的鋼琴前,她輕撫被燻黑的琴鍵。琴鍵還發得出聲音,但要回復到之前的模樣,似乎是難如登天了。
在醫院休養的這兩天,她不斷不斷地想起他對她說的那些話,而那些話也動搖著她原本堅定的心……
不,其實她的心早就因他而動搖了。
雖然他總用那麼殘忍的話語攻擊她,但在她需要幫助時,他卻也總是即時的出現在她面前。
那次她為了保護爸爸的鋼琴而差點挨打時,是他即時出手救了她,而且給了她一星期的寬限。
她到金湯匙上班時,他兩度從客人手中將她帶走,而且從此她就再也沒有機會接待其他客人。
雖然她氣他也惱他斷了她的生路,但事實上,生性害羞矜持且放不開的她,對於必須服侍陌生男人這件事,根本是排斥且害怕的。
他那看似霸道蠻橫的行為,從某一個角度看來,其實是間接的解救了她。
他的愛是那麼的含蓄卻也蠻橫,而她直到現在才體會到。
之前誤會他跟綾子媽媽桑的關係時,她總因在乎他們的關係,而常常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當時她不知道那是什麼,而如今她發現……那是因為愛。
是的,無論她多麼不願承認,但事實上她已經愛上了他。
Air如今已燒得面目全非,就連爸爸珍愛的鋼琴也慘遭祝融,以她的能力是再也沒有辦法讓Air起死回生了。
她該放手將Air交給他嗎?那似乎是最好的方法,雖然她心裡有點不捨,有點不甘。
其實誠如媽媽桑所說,Air早就是他的了,他要的話隨時都可以透過法律途徑強迫她結束營業,在法律上,她是站不住腳的。
而他,他卻向站不住腳的她妥協,為了她,他承擔了所有的損失及壓力……
「爸爸,我可以放手嗎?您……您會原諒我嗎?」她撫琴垂淚,喃喃自語。
突然,她聽見了腳步聲。
她腦海裡浮現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他——角川無二,那個說要到京都去辦點事情,回來就要給她滿意答案的男人。
為什麼?為什麼她想的是他?
抬起頭,她往門口望去,直到門口處出現了一個身影。然後,她的心一蕩。
「塚本小姐,真的是你?」香取牧男看見她,驚喜地走了過來,「我聽見琴聲,還以為聽錯了。」
看見她手上纏著紗布,他微怔,「你受傷了?」
她點點頭,「不礙事。」
睇著她,他心虛地道:「對不起,失火的時候,我沒在現場……」
她搖頭一笑,「那天是店休,怎麼能怪你?再說,幸好你不在,要是你受傷了,那我真的會很內疚的。」
「塚本小姐,你……你打算怎麼辦?」
「我還在想……」她面露愁色「不過,我要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情義相挺,我想……該是把Air結束的時候了。」
他微怔,「那你要怎麼辦?」
「我……我很想回美國繼續把學業完成,不過……」她笑歎一記,開玩笑地說:「我想我可能得先到金湯匙工作一年,賺足了學費才……」
「不行!」未等她把話說完,香取牧男激動地道,「你不能再回金湯匙了。」
她一怔。她不過是開玩笑,他怎麼那麼認真?
「香取先生,我只是……」
「當初你去金湯匙上班是為了償債,現在既然你已經決定把Air結束掉,為什麼還要回去那種地方?」說著,他抓住了她的肩膀,「我不想看見你去服侍男人,尤其是角川無二。」
他的反應讓緋紗一震,驚疑地、不安地看著他。
他的眼底跳動著火花,他的聲音在顫抖,他抓著她肩膀的手好用力,用力到她不舒服……
「香取先生,你……啊!」她試著以委婉的方式撥開他的手,但他卻突然地撲向她,緊緊的抱住她。
她驚惶地想推開他,但卻因為還有些虛弱而使不上力,「不要這樣,香取先生……」
「不要去上班,也不要到美國去,讓我……讓我來照顧你。」香取牧男情緒失控地道。
「什……」她一震,「你在說什麼?」
「我有錢,我現在有錢,我可以……」
「請你不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她打斷了他,「我一直當你是兄長般敬重你,請不要讓我……」
「兄長?」他兩隻眼睛像著火了般直視著她,「我不要當你的兄長,我喜歡你。」
她陡地一震,「你……你先放開我……」
「不,我不放開你,我絕不讓角川無二再從我手中將你搶走。」
「你說什麼?」她驚愕地道,「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他對著她失控咆哮,「他喜歡你,他想要的是你!」
聞言,她一愣。
「緋紗,」他怪笑著,「不要再跟他扯上任何關係,我放火燒店為的就是徹底斬斷你們的關係。」
「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他……他放火燒了店?怎麼會?
「椎名多給了我一百萬,我們可以找個房子一起住,我會去找工作,我們……」
「不!」她憤怒地斥責著他,「你怎麼可以那麼做?我那麼相信你,你……」還沒完全修復的喉嚨禁不起她這樣的嘶叫,頓時又痛了起來。
「你撐不起這家店的,你遲早要放棄,我只是幫忙你……」
「你太過分了,你……」她氣憤地掙扎著,「原來角川無二沒騙我,火災真的跟他無關,我……我誤會了他……」
「別提起他!」妒嫉及憤怒讓他面目猙獰,「難道你已經被他打動?」
「什……」他原本斯文的面目變得教她害怕,「你……你放手……」
「不。」他直勾勾地看著她,「你是我的,我絕不放你走。」說罷,他一把將她推倒在祝融肆虐過的地上,像是失去理智的野獸般攻擊著她。
緋紗只覺得全身都好痛,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侵襲著她。為什麼?他曾是她非常信任的人,但她卻對他如此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