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如果能被錄用,也許她可以先跟老闆娘預支薪水。
眼前,身著和服,氣質高雅的老闆娘丹下綾子正端詳著她。
「塚本小姐……」
「是。」她很緊張。
看著看起來相當緊張的她,綾子溫柔一笑,「放輕鬆一點,我沒那麼可怕吧?」
「是……」她怯怯地道。
「我聽經理說,你之前在美國茱莉亞音樂學院就讀?」綾子問。
雖然她店裡有不少高學歷的公關小姐,但留美的卻沒有。
「茱莉亞音樂學院是專門培育音樂人才的名校,你應該去當鋼琴老師或是演奏家的,不是嗎?」
「我需要錢。」緋紗直截了當地說,「我知道老闆娘你旗下的小姐月人數百萬的大有人在。」
綾子微頓,然後淡淡一笑。
「塚本小姐,酒店公關不是『現賣現拿』的賣春工作。」綾子知道她並不完全瞭解「公關」這份工作,「公關小姐想賺錢靠的是經營,需要的是時間,如果你急需用錢的話……」
「我什麼都願意做。」她打斷了綾子,「只要能賺到錢,我什麼都願意做。」
綾子一怔,直視著她。
直覺告訴她,這女孩遇到了她人生中極大的危機,若非不得已,像她這樣的女孩不會走進這裡。
雖然金湯匙是正派經營,絕不涉及色情交易這樣的事情,也嚴格規定小姐不得與客人發生性關係,但對她這種純真的、涉世未深的女孩來說,這可是個花花世界。
眼前的女孩跟她的女兒年紀相當,看著她,就好像看著她那個倔強卻又脆弱的寶貝女兒一樣。
「塚本小姐,」綾子笑歎一記,溫柔凝視著她,「你不介意把你的故事告訴我吧?」
迎上她溫柔的眸於,緋紗胸口一陣翻騰。
綾子溫柔猶如母親般的眼神,教從小失去母親的她,忍不住激動起來。
「你有什麼困難嗎?」綾子又問。
「我……我每個月需要一百五十萬來保住父親的店。」她說。
綾子一震,「一百五十萬?」天啊,對一般人來說,那可不是小數目。
「是的。」她點頭,「我希望能一邊顧著父親的店,然後找時間到這裡來兼差。」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敢保證你能賺到你需要的數目。」綾子誠實地告知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沒關係,我會想辦法的。」她說,「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守住父親的酒吧,那是他一輩子的心血。」
「為什麼每個月得需要那麼多錢,才能守護住你父親的店呢?」綾子好奇地問。
緋紗眉頭緊擰,「因為我父親為了維持店裡的開銷,又必須供應我到美國唸書,所以跟地下金融公司借了很多錢。」
「什……」綾子十分驚訝。
「也許是被錢逼急了,他後來甚至去賭博,結果……」說著,她語帶哽因。
綾子看著她,若有所思。「你父親到底欠了多少錢?」
「五千萬。」她說。
「他拿店抵押嗎?」
「嗯。」她點頭,「如果我無法按月償還一百五十萬,我父親的店就是角川集團的了。」
聽見角川集團,綾子陡地一震。
很快地,她知道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了。那天無二為了開發案而心情愉快地到俱樂部來,卻又神情驟變的離開,看來準是與此事有關。
這女孩為了父親的店,是準備跟角川集團槓上了。
但是,她知道角川集團是個什麼樣的財團嗎?她知道她面對的是什麼人嗎?而無二呢?他見識過這個女孩的決心了嗎?
她心疼這個女孩的遭遇,卻也好奇她將如何跟人稱「冷靜的野心家」的無二抗衡。
「老闆娘……」此時,經理森村走了進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嗯,我知道了。」她輕點頭,眼底閃過一抹黠光。
她轉而凝視著緋紗,若有所思。「塚本小姐……」
「是。」緋紗恭謹地道。
「你真有決心?」她問。
緋紗點點頭,毫不遲疑。
「那麼我要你接待一位客人。」她笑望著緋紗,「讓我看看你是否能勝任公關小姐這份工作。」
「咦?」緋紗一震,「現在?」
「是的。」綾子一笑,「你可以嗎?」
緋紗內心忐忑,神經也立刻繃緊,但她沒有猶豫。「我可以。」她給了綾子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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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二坐在他最喜歡的位置,而這個位署最靠近小姐們的休息室,每一位小姐出來接待客人,都必須先經過他坐的位置。
他的貼身保鑣只野跟服戶分坐在他兩旁,而他已為他們各點了一名小姐服務。
「角川先生……」
此時,綾子媽媽桑緩緩地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名身著白色套裝的年輕女孩。
暈黃的燈光下,隱約可看見那年輕女孩有著一張清麗娟秀的臉龐,及清新婉約的氣質。
她看起來十分的緊張,但又強自鎮定。
「綾子媽媽桑,先來陪我喝一杯吧。」他說。
「喝一杯沒問題,但可千萬不能多。」她撇唇一笑,然後將身後的緋紗輕拉上前,「緋紗是兼職的新人,今天就讓她招呼你吧。」
無二直視著綾子口中兼職的新人,發現她臉蛋娟秀,還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她身形窈窕纖細,一襲白色套裝襯得她清新脫俗。
也是,六本木或歌舞伎町的公關小姐走的是年輕時髦、敢玩能玩的路線,但銀座的公關小姐走的卻是知性路線。
她們的年紀不會太輕,也有不錯的學識及涵養,不管是經濟還是政治都能說得頭頭是道。
綾子媽媽桑對旗下的小姐要求極嚴,在她店裡上班的公關小姐都是上上之選。
「緋紗,」綾子輕拉著絨紗的手,「你坐到角川先生身邊吧。」
「是。」緋紗不安地點頭,然後移動了腳步。
角川先生?眼前這個身形高大,身著西裝,梳著俐落西裝頭,看似企業菁英,身邊卻跟著兩名彪形大漢的男人姓角川?
現在的她,對角川這個姓氏,實在是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