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御醫已為他敷過藥,他剛剛睡著了。」直至此時,祈淨擔憂的心情才放鬆下來。他此刻在皇宮裡養傷,相信那些人也不敢追殺到宮裡來。
蘭若拿起桌上的一顆饅頭塞進她手裡。「你一定餓了吧,吃點饅頭,這是風朗月讓馬魁剛才送來的,還熱著呢,快趁熱吃。」
是真的餓了,祈淨撕下了一口饅頭送進嘴裡,頓覺滿口清香,格外美味。「這饅頭真好吃。」讓她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吃了起來。
「是呀,我也這麼覺得。你喜歡就多吃點,才多久沒見到你,你消瘦好多。」
祈淨微露笑意的瞅著她,「蘭若,看來鳳王爺對你很好,這我就放心了。」
「他待我是很好,可是……」想起適才馬魁轉達的那番話,蘭若面露困惑,委實弄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今早明明親口說他從沒當她是他的師父,現下又讓馬魁說她一輩子是他的師父?
「怎麼了?」
「他……今早說想娶我為妻,可我是他師父呀,怎麼可以當他的妻子呢?」
聞言,祈淨有些吃驚,同時訝異蘭若的處境竟與她如此相似。
本朝民風保守,對於人倫之事又格外注重,若有人違反倫常,便會遭來嚴厲責難與懲罰。
所以她也不知是該為蘭若能得到風朗月的垂愛而慶幸,還是要為她的未來擔憂。
以她與風朗月的師徒關係,若是她當真嫁給了風朗月,必會招來不少非議與抨擊。
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尊既然猶如自己的生身父母,又豈能與師尊成親,那是有悖人倫道理之事。
片刻,祈淨才悠悠啟嗓問:「蘭若,你自己呢?你想嫁給他嗎?」
「我不知道,」她有些茫然的搖首,想了下再說:「可是我也不想他去娶別的女子為妻。」
覷著她迷茫的神情,祈淨輕歎一聲,「蘭若,你還不懂自個兒的對他的那番情意嗎?」
「情、情意?!」蘭若訝異的瞠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見她仍渾渾噩噩,厘不清自己的情感,祈淨徐徐問:「我這麼問好了,你想不想看到他抱別的女人?」
「不想。」
「那麼,與別的女人同床共枕的睡在一塊呢?」
想像著那樣的情景,蘭若不由得嗔道:「不可以!他怎麼能跟別的女子睡在一塊?」
祈淨笑著替她說明,「蘭若,這就是一種喜歡的感情了,因為對他有了男女之情,所以才會不希望他去抱別的女人,也不能忍受他跟別的女子有更親匿的關係。」
「啊……你的意思是說,我對風朗月,懷有……男女之情?!」蘭若驚愕的瞪大眼。
「嗯。」祈淨頷首。
「……可我是他師父呀,這樣的話……不就不對了嗎?」蘭若有些惶亂無措。
「感情本身並沒有對與錯,只不過,有些關係卻是不見容於世人。」
蘭若低眸思索了須臾,彷彿領會到了什麼,抬眸說道:「就像我跟他的師徒關係嗎?」
「嗯。」
蘭若忽然沉默了下來,沒再出聲。
知她必然是想釐清此刻紊亂的心緒,祈淨也沒再多言,悄悄離開,踅回內室。
*** *** ***
「啊,找到了!」驚喜的低喃,舉步正要走過去,忽然身後傳來一道令人咬牙切齒的嗓音——
「噫,風愛卿怎麼在這兒呢?朕不是讓你到御書房去等朕的嗎?」
風朗月不得不停下腳步,暗惱的旋身,面對皇上時,神色已是一派溫和。
「是臣聽錯了,臣以為皇上讓臣來御花園裡。」
「是嗎?」莞爾低笑,對於他的借口,皇上沒有追究之意。「既然愛卿來了御花園,那麼就陪朕隨意逛逛吧。」
「是。」風朗月瞥了眼另一端通往湖岸小徑的那抹湖綠色身影,恨不得插翅飛過去,一把抱住三日不見的心上人。
這該死的皇帝分明是存心想分開他和蘭若。
「對了,愛卿,梅蘭姑娘病了,你知道嗎?」
「她病了?臣不知此事,不知她的病可要緊?」
「進宮那夜,便聽說她有些不舒服,翌日就病倒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朕已讓御醫去瞧過了,只是微染風寒,這兩日已痊癒不少。」
「有勞皇上關心了。」風朗月微微一揖道。
皇上笑謔的接著出言調侃,「朕瞧這梅蘭姑娘恐是聽到你當時在慕蘭園裡,說出心裡另有屬的那番話,大受打擊,這才會病了。」
風朗月無意隨著他的調侃起舞,略一思量,開口說:「皇上,梅蘭表妹素來體弱多病,恐是因為突然被皇上召進宮裡,宮中這陌生環境讓表妹心生惶恐不安,才會得病。」
「表妹她們在此已打擾皇上多日,不如讓臣接她們回去,也好讓表妹安心養病。」
「我瞧蘭若姑娘和梅蘭姑娘在宮裡住得挺自在的,看來已適應這宮裡的生活了,你瞧,她們還想去遊湖呢!」皇帝笑吟吟的看著前方兩人,她們坐上泊在湖岸的一艘小船,搖起船櫓,優遊的在湖裡泛起舟來。
風朗月的視線緊鎖著小舟上那抹湖綠色的身影,明明心上人就近在眼前,他卻無法碰觸到她,只能在這遠觀,心頭不由得又急又惱。
「皇上,不如咱們也過去泛舟吧。」
「也好。」皇上笑睨愛臣,他那抹急切的心情全數寫在臉上了。
前陣子召他進宮,他諸多推諉,找了一堆借口告假不來,現下把他心上的那人給接來宮裡,這三日來,風朗月找盡各種借口淨往宮裡跑,不到夜深不肯回去。
難得有機會整他,要他這麼快就放人回去,他可不肯,至少還要再急上他一陣子,才願罷手。
兩人還未走至湖畔,便驚見她們所乘的那艘小舟竟然翻覆了,風朗月焦急的疾奔過去。
來到湖邊,看見那抹湖綠色的身影在湖心裡掙扎了幾下便往下沉,他毫不遲疑的立刻跳下湖裡,想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