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這些皇親高官竟不知廉恥,一個娶自個兒的師父,一個娶姨母,一個娶了自家的嫂子,簡直淫亂不堪,再這樣下去,咱們這禮教之邦,遲早走向滅亡。」
低聲批評的細碎耳語間,忽然猛聽一聲喝斥——
「爾等無知小民在瞎說什麼?沒瞧見這祥雲罩頂、紫氣東來,乃是吉瑞之兆嗎?這喻示著國家將大為繁盛興旺啊!」
聞言,眾人不禁朝那一臉白眉白鬚,看來一身仙風道骨的老者望過去,見他仰首翹望東方,眾人不禁也抬頭看向那湛藍如洗的晴空。
「老丈,哪兒有祥雲罩頂、紫氣東來?」有人虛心求教。
「就在那兒。」老人伸指比向東方的天空。
眾人睜大眼睛用力瞧著,只看見幾隻鳥兒飛過,還從半空中拉下一坨鳥屎,倒沒看見什麼祥雲與紫氣。
「老頭,你是不是在騙人!別說祥雲,咱連一片黑雲都沒瞧見,只看見幾隻笨鳥亂飛。」
老人捋著白鬚,一雙精光閃爍的銳眸慢慢掃視過眾人,緩緩說:「不是人人皆看得到那吉兆,看不見者是因為心存惡念,唯有心懷正念之人,才瞧得見那祥瑞之氣。」
「啊,我看見祥雲了。」老人話一出,便有人一臉興奮的附和。
「我也是。」
「我也看到了。」
「我也瞧見了。」
瞬間,彷彿浪潮一樣,附和之聲不時傳來。
人人皆一臉敬畏的仰首望向東方的天空,彷彿那兒真有什麼。
與此同時,京城內人群聚集之處,出現了不少位像這樣一身道貌岸然,恍若謫仙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散播著相同的話語。
此時,老人瞥見大多數的人都看見那「祥瑞之兆」,頗有孺子可教之感,欣慰的頷首。
「爾等須知,過於拘泥禮教、食古不化,只會誤人誤事,那鳳王爺與他師父並無親緣關係,鳳王爺才高八斗,他那師父秉性良善,既不害人又不傷人,兩人結為夫妻,實乃為一樁美事,你們該秉持祝賀之念,不該妄加非議才是。」
「老人家,地面好像在震動,這也是吉兆的一種嗎?」有人察覺地上隱隱傳來細微的震動。
「這自然也是,鳳王大喜,連大地都為之歡騰呢!」老人說著凝目遠眺,看見前方靠近城郊處揚起一片煙塵,似是發生什麼事,連忙前去一探究竟。
他腳程極快,來到城門時,足下一點,躍上城牆,守城的士兵前來驅趕,他從懷裡取出一隻令牌給守衛看,守衛連忙恭敬一揖,退到一旁,他放目望去,看見一名鬢髮散亂的女子狼狽的繞著城外拔足奔逃。
女子一邊跑一邊頻頻回頭,對緊追在後頭的幾十頭牛好言說道:「牛大哥、牛大姊、牛伯母、牛伯伯,對不住、對不住,我都說我不是故意的,你們就別生氣了好不好?快點停下來,別再追了,我要盡快趕回去,要不然小青姊見我久久不歸,一定急壞了。」
那幾十頭發怒的狂牛哪聽得懂她的話,鼻孔噴氣,撒開四蹄,直直朝她衝過去,一副非要將她撞翻不可。
老人見狀,大笑出聲,那洪亮的笑聲聽起來一點也不像七旬老者,他隨即縱下城牆,急忙向他尊貴的皇家主子通風報訊去了。
「你們快點停下來啊,我真的要趕回去了,要不然誤了吉時,風朗月一定會很生氣。」被追了半晌,蘭若著急得都想哭了,眼見它們發狠的直追著她,停也不停一下,都已繞著城外跑了三趟,她都快沒勁了。
可她又不能讓它們追她追到城內,怕會誤傷人命,造成傷亡,只好繼續繞著城外跑。
就在繞城跑了第四圈時,猛然傳來一聲怒喝——
「你這到底是在搞什麼?為什麼不好好待在別苑裡,等我過去迎娶,卻跑去招惹那群牛?」
「風朗月!」驚見城內出來一隊人馬,看見騎在駿馬上為首的那人,蘭若喜出望外,大聲喊道:「你快想辦法幫幫我,讓它們平靜下來,我跑得腿都快斷了。」
風朗月一聲令下,他身後二十幾人立刻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繩索,上前去制伏那二、三十幾頭發狂的蠻牛。
眾人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一一馴服那些牛只,風朗月沒好氣瞪著眼前狼狽不堪,一身髒亂的女子。
「給我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蘭若喘過氣後,見他一臉怒容,心虛的垂下臉,小聲的說:「我昨夜緊張得一夜都睡不著,後來又聽小青姊姊說,今日坐上花轎後,一直到進了洞房,都不能隨意亂動,所以我便想趁天還未亮,先出去練一下功,舒展一下筋骨,誰知道……」
說到這裡,她悄悄抬目偷覦了下他,發現他凝著雙眼瞪著她,她連忙再垂下頭,囁嚅的接下去。
「我到城郊山坡那兒去練武,練著練著,一躍起身,誰知你送我的那根珠釵就飛了出去,砸中了在不遠處吃草的一頭乍,可能是刺痛它了,它便朝我猛衝了過來,我一驚,轉身便跑,因為天色還不太亮,也沒看清楚腳下,竟不慎踩到了一條牛尾巴,那頭牛也發怒的朝我追來。」
風朗月追問:「然後呢,其他那些牛又是怎麼回事?」他瞥去一眼,數了數,追她的牛起碼也有三十頭。
「那兩頭牛追著我在山坡上亂竄,因為天色不明,我沒留神,又不小心踩到在草叢裡睡覺的兩頭牛,其他散落在山坡各處的牛兒,看見那四頭牛在追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全部跑來湊熱鬧,一起追著我跑。」
「你真是……」風朗月聽完又好氣又好笑,真不知該如何說她才好,他拉她坐上白色駿馬,「我先送你回去梳洗乾淨再說,吉時快趕不上了。」
先前他的迎親隊伍抵達別苑時,聽小青說她外出練武,他卻久候不到她回來,擔心她出了事,正想出來尋她之際,便接獲消息說她人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