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飛宇搭著計程車,疲憊的神情映在車窗玻璃上,可是心裡卻是雀躍振奮的。
儘管可以想得到他一定會被老弟臭罵個三天三夜,可是畢飛宇知道,如果他不親自跑這一趟,他這老婆就別娶了。
「要不要聽點音樂?」老司機問。
「嗯,謝謝。」
收音機裡,抒情老歌填補了寂靜,卻撩撥起他的想念,這趟英國行來得突然,可是要為懷裡的那枚戒指找回主人的念頭可是很堅定。
握著鑰匙,他張望著外頭的街道,迫切見到她的心情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強烈。
「來出差還是探望朋友?」
畢飛宇透過後照鏡望入老司機的眸子,「來接我的妻子回家。」
「喔,那我祝福你,願你一切順利。」
「謝謝。」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記憶中熟悉的地方停下,他付了車資,計程車旋即緩緩離去,畢飛宇站在倫敦深夜街頭,仰望眼前的建築。
他什麼也沒來得及準備,一樣拎著飛往新加坡出差的那只包包,當手中的鑰匙為他開啟緊閉的門,當下,他開心的兀自傻笑起來,好像自己正醞釀什麼驚天動地的人驚喜似的。
推開門,緩緩的拾階而上,來到二樓的房門前,他腦海裡盤算著一些想法。
貼靠在門上,企圖探聽房裡的蛛絲馬跡,然而除了寧靜,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響。畢飛宇反覆的深呼吸,直到第十三次,他把手中的鑰匙插入鑰匙孔,小心翼翼的旋轉門把。
他躡手躡腳的推開門,在偌大的空間裡,熟悉的氣息溫暖了疲憊不堪的他。
脫下風塵僕僕的鞋子,他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白天活潑充滿朝氣的室內陳設因為深夜而顯得寂靜許多。
雅妍一直是個浪漫的人,只要有她在,空氣裡總會不定時的飄浮著動人的馨香,有時候是茉莉,有時候是薰衣草或玫瑰,端視她當時的心情選擇,因為她,畢飛宇也漸漸的喜歡上這樣的香氣。
透著稀微的燈光,他找到床鋪的方向,無聲無息的靠近,被窩裡,蜷曲的身子是那麼的孤單叫人心疼。
他欣喜若狂的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挨靠在床邊,燈光下,熟悉的睡顏竟是如此的純真無邪,畢飛宇開心的凝望著,渴望碰觸她的念頭強得自己再也克制不住……
突如其來的觸摸讓熟睡的傅雅妍驀然醒來,她受了驚嚇的瞪著床前的身影,尖叫聲在看清楚面前的臉孔後,硬生生的頓住。
「飛、飛宇?!」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傅雅妍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她以為等他千里迢迢的追到英國,那至少是一個禮拜後的事情,而且趕到的他說不定還會氣急敗壞的斥責她一頓呢,怎麼會這樣開心的對她笑著?
「晚安,老婆!」畢飛宇把頭埋進她懷裡,讓疲憊暫時獲得紆解。
等等,他來了,好,或許他的行動力超乎她想像,可是她沒有開門,他是怎麼進屋裡來的?
「你、你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開門進來的。」
「你怎麼會有這屋子的鑰匙?」
他從她懷裡抬起頭,「多虧了我平常的好人緣,自然會有人心甘情願的協助我。」
傅雅妍狠狠捶了他肩膀一記,「說,是誰出賣了我?」
「噓,我有權利保護我的贊助團。」他揉揉眼睛,「天啊,我好困喔,老婆,我終於找到你了,以後不可以突然跑開,這樣我會緊張的。你看,我從新加坡飛回台灣,連家門都來不及踏進去,就又跳上飛機趕來英國了。天啊,我真想你。」他將她緊緊的抱住。
被他擁得喘不過氣,傅雅妍儘管心疼他的千里勞頓,可還是要抱怨一下他的粗心。
「活該,誰叫你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我沒忘,我怎麼可能忘了。」
她推開他,賭氣的別開臉去。
畢飛宇趕緊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小盒子,「喏,你看看這是什麼。」
「我不要,一定是哲修跟你說,你才臨時挑的。」
「胡說,才不是,這是我從新加坡要回台灣前,好不容易抓到空檔時間特地去為你挑的。快打開看看喜不喜歡,快點!」他催促著。
半推半就,她只好聽話的打開包裝精緻的小盒子。
一枚戒指靜靜的立在絲絨錦盒中,那麼的獨一無二,那麼的美麗動人。
「喜歡嗎?」
她點點頭,忍不住淚眼婆娑。
「雅妍,願意接受我的求婚嗎?」
她望著他,一個勁兒的點頭,喜悅的淚水始終沒有停止過。
閃耀的戒指從盒裡取下,緩緩的套入纖細的手指,這一段愛情終於塵埃落定。
「告訴我,為什麼這裡留有我十三次的足跡?」
傅雅妍把套著戒指的手高高的舉著,開心的說:「這次是第十四次嘍!」
好閃耀的誓言,傅雅妍愛不釋手的欣賞著手指上的戒指,眸子裡充滿了喜悅,驀然,她大叫──
「完了,我們這幾天要拍婚紗的!還有結婚的事情……」
「不用擔心,我都交代給飛平了,我們兩個只要趕在結婚前回去就可以了。」
「呵呵,真的嗎?那太好了,結婚的事情還真是繁瑣,弄得我一個頭兩個大,好累喔!」
「那我們就在英國好好的休息吧!現在先睡一覺再說。」
「真的嗎?那太棒了!」
行動力十足的畢飛宇馬上撲倒──
「不是要睡覺嗎?」傅雅妍察覺某人意圖不軌。
「是要睡覺啊,但是,有些事情得搶在睡覺前完成。」他賊笑。
「不!我不要、我不要!」
下一秒,她的嬌嚷被淹沒在他的溫柔之中……
正在「緊要關頭」之際,畢飛宇突然停下動作,「對了,你還沒跟我說一百五十萬是怎麼回事?」他熊熊想起。
傅雅妍佯裝失憶,「什麼?哪有什麼一百五十萬,都是飛平亂說,沒這回事……」她捧住畢飛宇的臉,狠狠的獻上自己的吻。
她怎麼可能對畢飛宇說,當初自己親手策劃的那場荒謬的婚禮,其實是為了算計他,而那一百五十萬,是給飛平共謀的酬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