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薔窘得滿臉通紅,她能感覺單奕月躺在她旁邊,衣服貼著衣服,手上的肌膚也碰在一起,她羞得渾身微微發顫。
娘什麼時候不來跟她談心,偏偏這時候來!「娘,我累了,你出去了啦!」她的語氣已經近乎哀求。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臉怎麼這麼紅?」紀大娘看她突然滿臉紅,身體微微發抖,還把棉被拉高到下巴,以為她是生病了。
「有一些吧,我趕快睡一覺就好了。」應該說是她趕快出去就好了。
「今晚我跟你睡吧,我瞧你定是發燒了,晚上要是更難受的話,我在旁邊也好有個照應。」
「不不不!」紀薔急道:「我沒事、我沒事!」娘若是睡上來,肯定會穿幫。
「瞧你臉紅成這樣,怎麼會沒事。」紀大娘開始脫鞋,「一定是今天淋了雨回來,這才著涼了。」反正孩子的爹也睡死了,她今晚就留在這陪女兒。
她要上床來,床鋪勢必不夠大,於是紀薔只好轉過身子側躺著,這一下卻把自己給靠近單奕月懷裡,她的背、臀緊緊的貼著他的身軀。
「你這孩子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紀大娘躺了下來,拉過被子蓋好。「真叫娘擔心哪。而你誰都不愛,就愛單奕月那個沒良心的負心漢,唉……娘不知道還得為你煩惱多久。」
紀薔著急,而單奕月更是叫苦連天。她柔軟馨香的身子恍若無骨的倚在他懷裡,幾絲柔髮掠在他臉上,他忍不住心中一蕩差點把持不住。「娘,別說了!」天哪!娘居然就這樣把她的心事說出來,單奕月可是在場呀!紀薔急得快死掉了,突然之間她急中生智。「娘,我口渴了,麻煩你幫我倒杯水來。」
「好。」紀大娘翻身下床,「瞧,有我照應著你多好,否則你渴了誰來幫你倒茶?」
「我要喝熱的,娘,拜託你到廚房燒壺熱水,可以嗎?」她哀求的眼光和語氣著實令人心疼。
「好,你等會呀。」紀大娘憐愛的看了女兒一眼後,出房拿水去了。見她一離開,紀薔連忙跳起來,催道:「快走!」
單奕月也急忙起身,再跟她待在同一張床上,絕對有危險!
「薔兒,你要喝……」紀大娘想問她要喝水還是泡茶,所以走了幾步又折回來。紀薔和單奕月互看一眼,全都僵住了。
結果,站在房門口的紀大娘所發出的尖叫聲,把三條街外的街坊鄰居都給吵醒了。
第六章
「六月初六嗎?」紀大娘樂得眉開眼笑。「這日子倒是挺不錯的,就是看得有些遠了。」她本來希望下個月就能完婚的。
「這日子對小倆口最好。」單老爺撚鬚笑著。「可保百年好合哪。」
紀大娘看了臉色鐵青的單奕月一眼,哼道:「就怕日子看得太遠,有人又要反悔了。」還是她有本事,一出馬就把女兒的婚事搞定。
那天她當場抓到女兒跟單奕月兩人在床上,這事可不是假的!單奕月要敢說不娶她女兒,她就到縣府去告他誘拐良家婦女。
單奕月冷哼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怎麼解釋都沒有人相信他只是去跟紀薔說幾句話而已。
爹還說是他自己的錯,說話為何要選在三更半夜還翻牆進人家屋子裡去?他看起來似乎很高興他被紀大娘逮到似的。
他覺得自己跟紀薔清清白白、光明磊落,為何沒有人相信他們兩個之間沒有苟且之事?而紀真那個混賬小子,居然還說他早就發現他們眉目傳情,會暗通款曲也是意料中的事。
他明明知道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尤其對象是紀薔、是紀薔耶,又不是別人!
「娘!」紀薔煩惱滿面的叫喚,「別說啦,我都說不是那麼一回事了。」真是糟糕呀!看單奕月的樣子,他一定非常生氣。
他會不會以為這是個圈套?會不會覺得被設計了?
「為什麼你們都不肯聽我說呢?」她急得都快哭了。他已經很討厭她了,這件事一鬧,他不徹底的嫌惡她才怪。
「薔兒,爹知道你受委屈了,這件事爹一定替你做主。」一向溫和的紀正倫,因為心疼女兒清白受損,因此這次的態度也顯得強硬。「他一定會娶你。」
「是呀,」單老夫人也挺她到底,「你放心吧,我們單府的孫媳婦你當定了。」
「不是這樣的。」紀薔拉著紀大娘求著,「他……他沒有欺負我,我們只有說幾句話而已。」
其實是,大家都認定他們是一對,只是苦於單奕月反對而已。如今發生了這件事,剛好就順水推舟,讓兩人完婚,從此了了大伙的一樁心願,即使明知他們兩個說的是實話。
「薔兒,你別擔心,他是一定要負責的。」單老夫人堅定的說著。好不容易又盼到有機會完成這門婚事,她可不允許再出任何差錯。
「這……」她不禁將目光投向單奕月,希望他也能為自己說幾句話。可是卻看見他臉上微有鄙夷之色,跟她目光交接便立刻把頭轉開了。
他嫌惡她了。這門親事,他從頭到尾沒有意願。原本他想盡辦法,辛辛苦苦的籌辦南陵染坊就是想在織造品大賽中勝過她,來擺脫這門親事。
如今,一切都毀了。娘用兩人共處一室、共躺一床,女孩子清白有損的理由來逼他就範。他一定恨死她了,他是那麼急著想擺脫她。
「我不嫁。」紀薔清清楚楚的說,「我不嫁單奕月。」
紀大娘訝問:「你胡說什麼?」好不容易男方搞定了,非娶她不可,女兒居然開口就說不嫁?
不只紀大娘吃驚,全部的人都嚇了一跳,紛紛出聲詢問。而單奕月更驚訝,他看著紀薔那有些蒼白的臉和委屈的樣子,突然想到她曾經說過她嫁定他、纏定他,他永遠都不能擺脫她的話。
她……後悔那麼說過了嗎?
「薔兒,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奕月?」紀正倫一臉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