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是不是貴人,他就是要定了她!
「那我們就老實跟你說,我們已經跟采芬約好見面,不如你也一起去?」
「不了,我正準備要去嘉義。」
「那麼巧,采芬人也在嘉義,一起去吧!」楊馨大聲叫好。
傅耿軒望著一頭熱的父母親,暗自無奈。
***
嘉義縣溪口鄉,一處老舊的四合院就是采芬居住的地方。
彷彿記得姚姑媽說過她也住在溪口鄉,傅耿軒對這巧合感到有點不尋常,可也沒在意,直瞧見從屋裡迎出來的人影時,他頓時明白。
「采……」傅氏夫婦正想與多年未見的采芬打招呼,卻被站在後方的兒子給搶了先。
「姑媽?!」傅耿軒詫異地喊。
「姑媽?耿軒,他是當年每天送羊奶的采芬阿姨……」楊馨糾正兒子。
「姑媽,你就是采芬阿姨?」傅耿軒不理會母親的話,直走到姚姑媽面前,急切的問著。
「是,我就是采芬,姚采芬,也就是姚知雨的姑媽。」
姚采芬正式介紹自己的全名,抬眼望向吃驚的傅氏夫婦,深切的歉意浮現她微笑的臉上。
「采芬……這麼巧,你是知雨的姑媽?那麼當年你……」姚采芬與姚知雨是姑侄卻未曾明說──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蹊蹺?
「傅先生、傅夫人,請容我說聲抱歉,這一切都是我的謊言。」
「謊言?什麼謊言!」傅氏夫婦駭然地握緊彼此的手,盯著姚采芬,急切地問道。
「請先裡面坐吧!」姚采芬領著他們進屋。
在簡單樸素的客廳中,姚采芬為傅氏夫婦奉茶,又深深一鞠躬。
「傅先生,傅夫人,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們這二十年來心驚膽跳,無一日安心,我真的非常抱歉,我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我疼愛的侄女姚知雨……」
「采芬,你也別那麼多禮數,趕快把話說清楚要緊。」楊馨拉著她坐下。
「事情是這樣的,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我等於是哥哥、也就是知雨的父親養大、教大的。我哥哥非常疼愛我、照顧我,即使是娶妻生女之後,他對我的關愛仍沒減過一分一毫,大嫂也待我不薄,而我對知雨更是疼愛有加。
我們一家四口雖然不富裕,但生活得很快樂,直到二十年前一場意外,奪走我大哥大嫂的性命……」說到此,當年痛失兄嫂的姚采芬忍不住流下淚來。
「你慢慢說,沒關係。」楊馨體貼地拍拍她的手。
「謝謝夫人。」姚采芬以手背拭淚,又接著說下去:「從此,扶養知雨的重責大任自然落在我肩上。當時我曾對著大哥、大嫂的牌位發誓,我一定會盡全力養育知雨、保護知雨、愛惜知雨,等她長大後更要為她找到最幸福的歸宿。」
「對、對,親人間都該為彼此著想,采芬,你有這種決心是對的。」楊馨頻頻點頭認同姚采芬的觀念和想法。
「那時候有朋友在台北發展羊奶的事業,邀請我去幫忙推廣羊奶及送羊奶的工作,待遇非常不錯,我便帶著知雨去台北。就是那個時期,我送羊奶去你們博家,瞧見耿軒活潑又健壯的樣子,實在很得我的緣,耿軒很有禮貌,常常笑嘻嘻的阿姨阿姨地喊我,我打從心裡喜歡他,久而久之,一個想法突然從我腦中閃現。」
「重點來了!」楊馨聽故事聽得入迷,根本已忘記此行的最初目的。
「對……我那時想,你們傅家身世背景好不用說,耿軒又長得俊俏聰明,我看準他將來長大後必是人中之龍……」
「過獎了。」兒子從小就被稱讚到大,楊馨依舊聽不膩。
殊不知傅耿軒正在心裡犯嘀咕,他才不是什麼人中之龍,根本是隻羊,連愛個女人都愛得淒淒慘慘的笨山羊!
「那時我就下定決心,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要將耿軒的未來給訂下來,讓他變成知雨的人,也就是說我希望知雨能嫁給耿軒。」
「采芬,你怎麼這麼有心機……」傅氏夫婦聽到這兒,總算才有點憤怒。
「從那時候起我便一直在想辦法,卻總是無計可施,直到後來耿軒九歲生的那場大病。先前有一次隨我外出送羊奶視察的老闆,他一看見耿軒,脫口第一句話就是這小孩將來不得了,要是娶對老婆,就算當總統都沒問題……」
「太誇張了吧?」傅耿軒沉默已久,總算出聲。
什麼總統不總統的,他只不過是個子承父業的男人,在事業上他的表現看似亮眼,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比老爸當家時多賺了些錢而已……
所以,三軍統帥免了,他只求有些大女人性格的姚知雨拜倒、臣服於他的愛之下。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誇張,總之他的話給了我靈感,於是我就扯了那麼大的一個謊出來了!」
「說耿軒在二十九歲有大災難,如果在二十九歲生日前沒娶到一個叫做姚知雨的女人,就會生日即忌日?!」傅永華激動的站起來,握拳一副想開扁的態勢。
「是,是,這是我胡扯瞎扯亂扯的大謊言,傅先生,對不起。」見博永華站起身,采芬也連忙起身低頭認罪。
面對此一結果,傅耿軒應該大吼、大叫、暴跳如雷,但他什麼都沒有。他壓根兒沒有任何感覺,只覺得好笑,嘴唇不禁冷冷一撇。
在死亡陰影下活了二十年,如今雖然重見陽光,但先前被姚知雨的無情傷了那麼重,他的心猶痛著,更無法設想再去找她時,她會怎麼對待他。
應該還是不理不睬吧?
姚姑媽的作為是出於為姚知雨的終身幸福著想,可她絕沒料到,她的侄女正在抗拒著這個幸福,想從姚姑媽處心積慮為她製造的幸福圈套中逃脫。甚至痛恨著他這位從小就被她姑媽相中的「乘龍快婿」。
「采芬,你真是……有困難為什麼不直說,幹嘛扯這些謊呢?你這個謊言等於將我們傅家打入黑暗地獄,你知道嗎?」楊馨氣哭了,回想二十年來的擔驚受怕,竟只是為了別人的謊言,而他們夫婦倆還深信不疑,這教他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