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胡言亂語的,在辦公室可以,出去可不准鬧笑話。」黑川徹已習慣這丫頭的無厘頭,但可不能讓她在外人面前出差錯。
「是∼∼嘿嘿!」她吞下一顆巧克力,隨即彷彿吸毒似的,眼神迷離、表情陶醉。「噢我的媽啊∼∼這下真是死而無憾了。」
黑川徹微笑得很淺,但確實是微笑,藍文泰看了頭皮直發麻,這傢伙是出了名的死硬派,不管是客戶、廠商、合作對象,他從來不收禮,即使是一顆牛奶糖,這盒巧克力該不會是他自己買的吧?黑川徹買巧克力給女人,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他非問個清楚不可!
用過晚餐,黑川徹到男性洗手間解放一下,藍文泰跟在他後面,趁著只有兩人的時候,直接問:「阿徹,你是不是喜歡紅紅那丫頭?」
「啊?」黑川徹全身一僵,差點解放不出來,忽然被人看光光的感覺很詭異。其實他也不太清楚,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心情?他只是想看到紀筱紅開心的模樣,不想她對每個人都一樣的好,這就叫做喜歡了嗎?似乎很簡單,又有點不簡單。
「怎樣?到底喜不喜歡?」藍文泰看他臉色有異,顯然心中有鬼。
黑川徹轉移一下身體,不讓對方看得太清楚。「怎麼突然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你如果不喜歡,我就要喜歡了。」藍文泰早猜到他可能死不認賬,不要緊,先下手為強。
「你……會不會太飢不擇食了?」黑川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文泰這小子是哪根筋不對勁?從國中一年級開始,他看文泰交過好幾打女友,美的美、艷的艷、辣的辣,幾乎每個都是名模水準,何時開始對這種傻丫頭感興趣?
「情人眼中出西施,總之你別想跟我搶。」藍文泰走到鏡子前,甩甩長髮、摸摸俊臉,呵呵,憑他情聖的本事,一出手豈有落空之理?
「就算我不搶,也未必是你的。」即使黑川徹有些許戒懼,他也不允許自己表現出來。
「承認了?你確實喜歡她沒錯。」
黑川徹沒回答,洗了手轉身就走,他想做什麼不必向任何人報告,他喜歡誰更是他自己的事。
藍文泰樣樣都好,就是個性太博愛,有次居然連「未亡人」也勾引上,幸好沒鬧出大新聞,若非看在他工作認真、技巧出色的分上,當時還真想把他給辭了!總之醜話說在前頭,若再敢招惹客戶家屬,只有捲鋪蓋走路一途。話說回來,紀筱紅並非客戶家屬,公司也沒規定不能譜出辦公室戀情,兩人現在都是單身,他似乎找不到反對的道理。
剛好紀筱紅走出辦公室,在走廊碰到黑川徹,喜孜孜的向他報告:「巧克力好殺人喔∼∼我都快涅槃了我,說不定我會有舍利子咧!」在葬儀社待久了,她連用詞都變得很黑色。
他沒說什麼,伸出乎摸一下她的頭,就像主人對小狗一樣,應該是吧?
「老闆,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血糖太低了?我留了兩顆巧克力,一顆給你吃,啊不,兩顆都給你!我去做事了,掰∼∼」她硬塞到他口袋,不管他答應與否,放了立刻就跑。
黑川徹站在原地,胸口彷彿有個地方被槍擊,是什麼地方他也形容不出,只知道好像是完蛋了。
藍文泰在不遠處瞧見這一幕,硬忍住大笑衝動,看來情節越來越精采了,能和阿徹交手實在太難得,別怪他心狠手辣,實在是挑戰性太高,他絕對不能錯過這機會啊!
當晚,黑川徹睡在他最喜愛的白玉棺內,卻出乎意料的失眠了,他明白,只要藍文泰看上眼的,幾乎沒有女人能逃脫,那麼他該怎麼辦?就眼睜睜看著小狗被搶走?但紀筱紅是他的寵物嗎?為何想寵她,想看她的笑?恐怕不能再逃避這問題了。
活了二十八年,黑川徹初次面對戀情的可能,發現自己無知得可憐……
*** *** ***
「紅紅,下班後要不要一起去Pub喝兩杯?」藍文泰已下定決心,打鐵要趁熱,憑他的俊臉和電眼,絕無鎩羽而歸的道理。
「去Pub喝酒?很貴耶!」紀筱紅擁有卑南族血統,酒量深不可測,平常不喝也就算了,一喝起來就要喝個過癮,但現在她還欠好友錢,說什麼也不該去亂燒錢。
「我請客。」藍文泰不相信這女孩能喝多少,更何況他身家豐厚,不怕被她喝垮。
「不用了,多謝老師,我想回家睡覺。」雖然喝酒作樂挺吸引人的,但現在她最需要的是被窩,工作了一整天,全身都在呼喊著親愛的被窩,就算棺材她也能呼呼大睡。
不愧是黑川徹喜歡的女人,竟有本事拒絕他的邀請,這不是普通女人做得到的!幸好藍文泰身段夠軟,隨即轉換對策:「我送你回去,我的車是銀色保時捷,你一定會愛死的。」
「老師,你人真好。」紀筱紅不是笨蛋,沒談過戀愛也看過愛情小說、電影、漫畫,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如此慇勤,大概就是在「追」吧?
「那還用說?」藍文泰甩了甩長髮,得意昂揚,可惜她接下來的話讓他只想去撞牆——
「你應該找比我漂亮、比我聰明的女人,你對我這麼好沒有用呀!」說真的,藍老師俊美得不可思議,大大的眼,緊致的皮膚,睫毛比她還鬈翹,還有一頭瀑布般的長髮,童話中的王子應該就是長這樣子,但問題是……她又不是公主。
「沒有用?這是什麼意思?」他額頭冒出冷汗,難道她看出他的不良意圖,這麼快就戳破他的計謀?她看起來沒那麼精明啊,人果真不可貌相嗎?
「我們又不配,哈哈!」她說得爽朗直接,他若是王子,她就是女僕,沒必要表錯情。
「不配?是怎樣的不配?」自尊受到強震來襲,他就快站不穩雙腳,這女孩莫非是他命中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