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他緊張得掌心冒汗,一邊不斷地撥打她的手機和分機,一邊來回搜尋往來的人,怕一不留意就會錯過她的身影。
他不能讓她就這樣進辦公室,那些人會用什麼眼光看她?更遑論是讓她單獨待在辦公室裡,被眾人的疑問射穿。
好不容易看到她,他快步上前,二話不說,直接帶她搭電梯上到董事長的專屬樓層。
有一點事,相信我,讓我來解決。當電梯剩下他們兩個時,他只來得及握住她的手,安撫她。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沒有足夠的時間跟她解釋發生了什麼事。
姜霽月沒說話,只是安靜地低著頭,被他握著的手很虛軟,很不真實。
她曉得了嗎?關澤心一窒,擔心她被嚇壞了,正要開口詢問,電梯卻已抵達,他只好按捺下滿腔的焦慮,帶她一起進董事長空。
看著他們,董事長頭痛地揉著額角。
早上還在看報吃早餐的他,接到總經理的緊急通知電話,心涼了半截,再聽到裡頭的女主角也是公司員工,氣到血管都快爆了。
剛剛關澤說的沒錯。要是讓這女孩待在辦公室,等於是給其他人機會對她拷問。
「你、你先進去。」董事長指著她,朝通往小會議室的門懊惱地揮手。有她在,很多事都不太方便問。「我先跟關協理談,等一下再叫你進來。」
姜霽月沒動,低垂的頭抬起,秀麗的小臉面無表情——
「我是被迫的。」平板的語調配上聳動的言詞,清楚得讓人無法忽視。
被迫的?什麼意思?關澤震驚回頭,在她臉上,他只看到陌生的神情。突然間,他懂了——
他沒和她出入過賓館這種地方,如此私密的畫面,除了彼此,沒有人能夠取得。事發突然,他一心只想保護她,還無暇細想,而如今,他都懂了。
這是她拍下的,還發送給全公司的人!
董事長嚇得冷汗直冒,這……是在暗指她被性侵嗎?「你……你想清楚再開口,別亂講話!」恨鐵不成鋼的怒氣,已被袒護的著急取代。
「既然有人散發黑函,我也不想再隱瞞下去。」姜霽月清澈的視線只望向前方,完全沒朝身邊的他投去一眼。「關協理利用職責之便,脅迫我和他發生關係。」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關澤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話。這就是她做出這些事的目的——陷害他?
「我要求召開人評會,重新評核關協理的適任度。」她依然對著董事長說道,彷彿這個辦公室裡並沒有他的存在。
她的視若無睹激怒了他,關澤攫住她的手腕,逼她正視他的眼,俊傲的面容滿是駭人的張狂烈焰。
「為什麼這麼做?」他今天還滿心期待她看到戒指的反應,回復他的,卻是這樣的打擊。
不曾在他身上顯露的強烈怒意,還有那盈滿沉痛傷害的眸子,讓姜霽月不禁瑟縮了下。她強迫自己挺直背脊,望進他的眼裡。
「為了揭發惡行。」說完,她掙脫他的手,急步上前,雙手撐在辦公桌上。「董事長,請別再讓他接近我!」
看到她向別人求助,關澤怔住,掌中被甩開的感覺,像狠狠甩在他的心上。她怎會不懂?就算被她推入地獄,他也永遠都不可能會傷害她!
「你先讓我跟關協理談談好不好?」董事長頭很暈,關澤氣急敗壞的樣子讓他傻了,他從沒見過他如此失控的模樣。
「我希望人評會跟您都能先聽我的說法,而不是和他串供。」姜霽月很堅持。「否則,我可能會求助媒體。」
茲事體大,董事長不敢硬碰硬。「關協理,你要不要先到小會議室去等?」他不斷用眼神朝關澤暗示。要是鬧開了,對整個企業形象打擊極大。
她的舉動,已經擺明了不讓他有和她獨處的機會。關澤抿唇,下顎繃緊。即使她沒看他,他仍用燒灼的目光定定看著她,直到她臉上出現慌亂的神色,他才把視線斂回。
急什麼?她一定會讓他知道她的打算,因為這一切是針對他而來,只不過他是最後一個知道,還必須透過別人轉述!
「好。」他深吸口氣,把胸口翻騰的情緒全然抑下,轉身走向小會議室。
*** *** ***
下了計程車,姜霽月打開公寓大門,走進,正要關上時,一隻手突然探入,反而把門推開。
她驚駭後退,看清走進的人,心裡狂跳,置於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肉裡,強迫自己冷靜,抬頭望進他的眼裡。
來人正是關澤。他把門關上,視線緊鎖著她,不曾稍瞬,用沉默與她對峙。
沈不住氣的她,先打破僵局。「人評會的警告,你沒聽清楚嗎?」
「清楚?」他聞言低笑,眼裡卻一絲笑意也無。「再清楚不過。」
一整天,他都被與她隔離,只有在進入大會議室,被人評會委員和會議桌遙遠隔開,他才見得到她。
發言的委員措詞很婉轉,表示他被指控對她做出不當的舉止。他們相信他的為人,但那封黑函又鐵證如山,所以他們必須做出調查,在這段期間,希望他們兩人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該死的不要有任何交集!忍了一天,他已經受夠了!「我不清楚的,是你的想法。」
「青天,你記得吧?」她深吸口氣,一字一字緩道。
關澤一愕,這個突然冒出的名字讓他擰起眉心。「你姊姊?」
他的表情,和聽到一個國中同學的名字沒有兩樣!姜霽月好氣,氣他真的是如此無情的人。「她生了一個男孩,你知不知道?」
「她生小孩?!」關澤很驚訝。他只聽說她去留學,並不是結婚的消息。
「沒錯,而你卻不聞不問!」她握緊拳頭怒喊,把這些年的憤恨全數宣洩而出。「從我姊說出她懷孕的那一天,就被我爸趕出家門,到現在都還沒有踏進家門一步!我們要見她,都必須偷偷摸摸,快七年了!她過得有多苦?你怎能這樣丟下她?你是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