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咻∼∼咻∼∼咻∼∼
雨很大,風很狂,兩旁長得茂盛的大樹被吹得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有倒塌之虞,寬闊的產業道路上,車子緊張的急馳而過,忙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停歇,好避開這場暴風雨。
但這時候如果還敢騎機車出門的人,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有名騎士穿著雨衣騎車,一邊注意路面的濕滑,一邊驚險的閃避隨時會掃過來的樹枝和不明物體。
果然,這名勇敢的騎士在瞬間「中彈」,被一塊不知從哪個方向飛來的木頭擊中左肩,因為撞擊力道很大,讓他一個不穩,機車開始打滑。
「啊∼∼」隨著一聲抖音的慘叫,騎士連人帶車衝出馬路,朝稻田摔過去。
砰!
下一瞬間,被吹得七零八落的綠色稻田,多出一個窟窿。
「救、救命啊∼∼」虛弱的求救聲在淒風苦雨中,聽起來格外可憐。
一路上都很小心開車的利羽蕎,吱地緊急踩下煞車,坐在車上瞠目結舌,腦袋再一次播放幾秒鐘之前,機車騎士落難的危急畫面。
車窗外,疾風驟雨的,這時候誰不想趕快回家避開颱風?但是眼前有人落難,她不能不管。
一股與生俱來的正義感,驅策著她走下車。
穿著洋裝的她,身上沒有任何防雨衣物,她踩著白色高跟鞋匆匆忙忙跑下車,在狂風暴雨中,脫去高跟鞋跑進稻田里,來到那位落難的機車騎士身邊,抓著他的手臂奮力將他拉起來。
「你還好吧?」已經被大雨淋得一身狼狽、髮絲凌亂的她,大聲的詢問那位虛弱的男騎士。
蹲在男人身邊,利羽蕎先是在男人身上摸索,確定沒有骨折之後,她抓著男人的手臂架在自己單薄的肩膀上,吃力的想站起來。
「你還能走動嗎?要是你自己不出力的話,我扶不動你。」
「我……應該可以……可以走。」男人因為摔車一時頭暈,勉強靠著利羽蕎的扶持,花了一番功夫才站起來。「謝謝……」困難的跨出一步,他還不忘感激這位肯下車救他的陌生人。
像這種鬼天氣,大家躲的躲、跑的跑,自身安全都顧不了了,哪還有餘力顧及別人?
這女人的心地真是善良!
「別說話,把你的力氣拿來走路,我的車子離這裡不遠,你必須撐著走到那裡才行。」哇!這男人雖然長得很高,但身形看起來瘦瘦的,怎麼會這麼重啊?
纖細嬌小的利羽蕎,吃力的在泥濘稻田里跨出一小步,再一小步。
「謝、謝……」男人氣若游絲,腳步蹣跚吃重。
折騰了好一陣子,終於,她驚險的把男人推進車內,坐上她的賓士車後座。
「你有感覺哪裡痛嗎?」跑著繞過車子,盡速坐進駕駛座,她撥開濕黏的髮絲,回頭看著躺在真皮座椅上、渾身髒污的男人。
奇怪!他骨頭沒受傷,可能只有受到一點皮肉傷而已,像他這麼一個大男人,應該不至於這麼沒元氣吧?
利羽蕎怪異的瞥了男人一眼。
男人閉著眼,臉上又全是泥漿,連嘴唇都是,實在看不出他的長相以及臉上的表情。
「我……胃痛。」男人痛苦說道,從頭到尾都用手抱著肚子。
胃痛?
好怪異的答案。
他明明是肩膀被木頭砸到,然後打滑摔了車,結果骨頭、皮肉都沒痛,卻是胃在痛?
「那……我送你去醫院好嗎?」她父親所開的私立醫院位於台北,而離這裡最近的醫院也有點距離,她思考著要不要先送到附近的小診所,檢查他的情況。
「不、不用,我住的地方並不遠……麻煩你送我回去就、就行了。」男人的聲音,聽起來真的虛弱到不行。
「我堅持你必須給醫師檢查一下。」他的情況很不妙,怎麼可以不做檢查?萬一有內出血的狀況,那不是很糟糕「這樣吧,我朋友的別墅在這附近,他是個很厲害的醫師,我載你過去給他檢查看看。」
就這麼決定了!即使冒著被男友白仲恩罵的風險,她還是得幫這個忙,絕不能丟下這個可憐的男人不管。
重新發動引擎,穩重的賓士房車在產業道路上奔馳,車窗外的風雨依然大得嚇人,但卻驚嚇不了充滿正義感的利羽蕎。
她猛踩油門,一路加速,直奔男友白仲恩的度假別墅。
「搞什麼鬼?你冒著生命危險出門,就為了載一個麻煩來給我?」白仲恩,三十五歲,現任「私立聖仁醫院」的外科主任,也是未來醫院院長的熱門人選之一。「利羽蕎,你的愛心可不可以不要氾濫到這鳥不生蛋的鄉下來?」
不過,假如他能娶到院長千金利羽蕎的話,那麼這個院長的職位,當然立即非他莫屬!但是白仲恩很有骨氣,他雖然跟院長千金相識多年,卻從來沒有這種高攀權勢的念頭。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找你麻煩,實在是他突然發生意外,就倒在田里面,而我又是唯一的目擊者,我若不出手救他,他恐怕……會沒命吧。」
洗過熱水澡,穿著寬大浴袍,拿著米色浴巾擦著一頭直順髮絲的利羽蕎,一臉無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男友白仲恩,美麗瓜子臉上的表情,除了無辜,還是令人沒轍的無辜。
「小姐,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指的不是你把那男人帶來給我檢查傷勢的事,而是你幹麼要挑這個日子出門?還挑這日子救人?」外面颱風大作,有頭腦的人都會躲在家裡睡大覺,要不開一小段路去百貨公司逛街血拼也行。
可偏偏就有人明明是冰雪聰明,卻做出如此愚蠢的事!不但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從台北市區來到中部鄉村,還不顧被路樹壓倒、被不明物體砸到的危險,冒著風雨下車到田里面去救人。
「我……我想你啊。」她會冒著大風雨出門,就是因為太想念他啊!難道想見自己男友一面,有錯嗎?「誰叫你一休假,整個星期就都窩在這裡,一通電話也沒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