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涼了?」
「沒、沒有——哈、哈啾!」才說著,馬上禁不住又打了個大噴嚏。「少爺,我噴嚏打不停,肯定有人在說您的壞話呢。」
冉歲寒俊秀有型的眉微挑了下,菱角分明的唇線向上勾起。「打噴嚏的是你,不是我,要說壞話也該是說你吧。」他埋首再專注於那惱了他一下午的帳本。
負責伺候冉歲寒的小廝天財揉著鼻子,堅持道:「不,少爺,您不明白,我這噴嚏可是有家傳歷史的,從我爺爺開始,只要有人——哈啾!」
「去加件衫吧,你受涼了。」
冉歲寒一邊看著帳本,一邊淡淡回應,態度依舊雲淡風輕。
「不,少爺,我敢打包票,真的有人在說您的壞話!」天財再三強調道,忠貞的奴僕自然有顆最堅定護主的心。
冉歲寒抬眼,終於給了貼心忠僕肯定的微笑。「很好,打包票之餘,我要帶去戚家給大姊的賀禮,你也記得打包好。」
「啊」天財猛地倒抽口氣,「少爺您真要去啊?」
「明兒個是我寶貝外甥滿週歲的大日子,也是大姊的生辰日,豈有不去的道理?」
他大姊冉曉松向來體弱多病,三年前在眾人皆不看好的情況下,獨排眾議,堅持嫁給戚家大少爺戚衛城,之後他這個做弟弟的便一直掛心不下,而今,看到她深得夫婿呵愛,不但身子骨越發健朗,還喜獲麟兒,他自然也是欣喜萬分。
「可是少爺……」天財卻苦著臉,道:「那不就表示……會遇到那個……戚四小姐?」一想到這可能性,他頭皮就直發麻。
「沒錯,肯定是會遇到的。」
冉歲寒笑得一派輕鬆,讓天財不由得打起寒顫。
「少爺,那明天……天財是不是可以……」最好是真的著涼生病、高燒不止,這樣或許可以乘機告假。
「不可以。」冉歲寒嘴角噙著笑,一臉故意。「我想她會很期待見到你的。」
「少爺,千萬別這樣說!」天財激動吼出,嚇得臉色發白。「這麼恐怖的話會讓天財作惡夢的——」
「那也好,說不定她會直接到夢裡找你,剛好省事。」
「啊——少爺——別再說了—— 」
見貼心小忠僕如此淒聲慘叫,冉歲寒忍不住哈哈大笑,繼續「蹂躪」忠僕的耳朵。「可我見她似乎還滿『喜愛』你的,每回都找你說悄悄話,有時我都禁不住想要懷疑,你們兩人是不是都躲起來偷偷罵我——」
「絕對沒有!少爺!」天財高舉起手,誠惶誠恐道:「天財可以對天發誓!天財對少爺絕無二心,就算是受到任何外力脅迫,也絕不會出賣少爺!」
他一進府就負責伺候冉歲寒,雖然不清楚少爺和戚四小姐的梁子是如何結下的,但這兩人見面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連帶使得他這不重要的小奴成為夾在當中的「受害者」,他的無奈心事真是無人知曉啊,唉。
「你——受到了外力脅迫?」
聞言,天財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此時,一聲細緻輕柔的疑惑在門邊響起——
「誰受到了外力脅迫?」
「三小姐!」宛如見到救星,天財欣喜得眼淚差點噴出來。整個冉家,和三少爺最親近、脾氣最好的主子便是三小姐冉夜梅,她來得正是時候!
「怎麼了?少爺欺負你?」冉夜梅走進房內,一見天財激動的反應,不由地好奇。
「不、不是!」天財急道。
冉歲寒笑著起身搭住小忠僕的肩,對冉夜梅說道:「我同『戚四小姐』一般,都十分『疼愛』他,又怎會欺負他呢?」
聽出冉歲寒話語中的故意,冉夜梅明白當中定有曲折。「你和小衛在玩什麼把戲?」
「我和她能有什麼把戲?那傢伙每次看到我眼睛都在冒火,我還避她唯恐不及呢。」冉歲寒聳了聳肩,順手放開天財。
「什麼『那傢伙』?人家小衛是個可愛的姑娘家,怎麼這樣說她?」
「可愛的姑娘家?哈——哈哈——」冉歲寒放聲大笑。「三姊,沒想到妳這麼會說笑,把我一下午的煩悶都掃空了。」
他越笑越大聲,順手合起桌上的帳本,冉夜梅看著他的動作,忽然想起自己前來的真正目的。「啊,對了,你在忙嗎?現在方便見客嗎?」
「那得視見什麼客人而定了。」
「當然是你非見不可的客人!」伴隨另外響起的洪亮女聲,一抹紅色倩影旋即如風般掃進房內。
她是臨安城內最紅牌也是人稱「第一媒婆」的葉茵紅,只要是可作媒的地方便可瞧見她的身影。冉歲寒對她的出現似乎並不感意外,反而慢條斯理地問:「說吧,又是哪家的姑娘反悔了?」
「哇,這個你都知道!」葉茵紅讚佩道。她早在外頭等得按捺不住,只好自己「不請自來」。「不愧是冉家唯一的寶貝公子,聰明才智果然不在話下。」
「妳現在是在誇我嗎?」
「聽不出來嗎?」葉茵紅笑咪咪。
「如果不是認識妳夠久,我恐怕都要感動得痛哭流涕了。」葉茵紅和冉家姊弟相識多年,是情同手足的好姊妹,交情夠,雙方說起話來自然直接。「說吧,我洗耳恭聽。」冉歲寒示意大家就坐,自己也就近挑了張椅子。
葉茵紅從袖裡抽出一張紙,示出事前羅列好的名單,收起笑容,輕輕歎了口氣,道:「那個……李家姑娘因為身體不適,需要長時間調養,目前暫不考慮成親嫁人,所以取消相親;王家千金說是家族另有安排,所以只好跟冉少爺你說抱歉了。再來是——」
「行了。」冉歲寒擺了個手勢打斷她。「妳直接說現在還剩誰吧。」
「這個月……目前……只剩柳家姑娘了。」
冉歲寒沒有驚訝,反而勾出一抹淺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妳回去等著吧,我估計明日之後她就會有所表示了。」
「你是說……她也會臨陣反悔?」見冉歲寒說得十足把握,葉茵紅心中的疑問越形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