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兒子對她雖然恭敬,但始終不諒解,媳婦怨她寵壞了孫子,讓至中成為一個跋扈的紈褲子弟,才會少年早死。
唯一的孫女雖然當了皇后娘娘,卻是唯唯諾諾的怕她,跟她一點也不親近。
她老了,沒有以前嚴苛了,但卻已經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我想要一個充滿瞭解、寬厚和包容的雙臂。」冷若冰第一次沒有隱瞞他真實的情緒,「我要有人在我出門的時候提醒我小心、慢走;我回來的時候對我說:你辛苦了。在我想當大夫的時候,她不會逼我去考功名,甚至在我過生辰的時候問我愛吃什麼,有什麼心願沒有?」
「我希望有人逢年過節的時候因為怕我孤單,而拉著我四處去看熱鬧。」他繼續說道:「祖母,你讓我孤單太久,讓我想要一個家太久了。你讓我對一直得不到的東西,抱的期望太高了!而現在終於擁有,但我卻一點都不感到滿足,因為你始終沒有辦法真正成為我的家人!」
「我希望自己每次一踏入冷家大門,就有一種回到家的滿足感,可是我沒有、從來沒有過。」
「你說了這麼一大篇,就是要我為你著想。」冷老夫人冷笑道:「你既然不為我著想,我為什麼得替你考慮其他的?你以為外表看來光鮮亮麗的冷家還跟以前一樣嗎?死的死,不管事的照樣不管事,你要是不能重新興旺冷家,我要你回來幹什麼?」
冷家曾經是那麼樣的風光,門口永遠都是車水馬龍,達官顯貴不斷的來拜訪、拉攏。
但兒子一過世,什麼權都沒有了只留下一個空名,孫子的揮霍無度更加快了掏空的速度。
沒有收入卻不斷支出的冷家,為了維持家大業大的風光假象,她其實已經很累、很疲憊了。
他們冷家的確是一家顯貴,但是沒有個男人,沒有個在朝中有勢力、能力的男人,要恢復以往的興旺靠她這個老太婆和兩個寡婦是不可能的。
「祖母,你就不能只是為了和孫兒生活而接我回來嗎?就不能不去想到冷家的門楣,而多想想天倫之樂這回事嗎?」
「你聽我的參加會考,一舉考取狀元回來,皇上一向愛用少年臣子,你一定會有所作為!然後娶個門當戶對的千金,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孩兒,冷家重新回到了權力核心,那時候你祖母我才能享受天倫哪。」她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這是我對你的期望。若冰呀,別讓我失望,我老得禁不起打擊了。」
硬的他不吃,軟的他總不能不聽了吧?
「你的計畫聽起來很好,只有一個大問題。」
冷若冰很失望,非常的失望。他最不願意人家安排他的人生,告訴他往哪裡走最順遂、最圓滿!
那都是他們以為對他好的,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喔?」聽他這麼說,她還以為有希望了,「是什麼問題?」只要他肯聽話,什麼都可以考慮。
「那個問題就是,我不打算這麼做。」他微微一笑,「以前沒考慮過,現在也不打算這麼做,未來更加不可能了,我的人生不需要別人幫我計畫!」
「若冰!」冷老夫人嚴厲的說:「你想清楚再說,會試還有三個月,我不管你高不高興,你都得給我考。」
如果他執意違背她的話,她也不是沒有辦法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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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鴛悶了一個晚上,怎麼想都覺得不高興。
她覺得冷若冰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他可以去喜歡別人,雖然她會很難過,或許還會吃不下飯,可是他不應該說謊騙她!
他明明說過明年會把花乳石還她,怎麼可以再送給他喜歡的人呢?
她已經弄不清楚自己究竟生的是哪種氣了。
她覺得好像不是因為這樣覺得不舒服,可是又覺得找不到別的理由。
她總不會是因為他喜歡了別人,愛上了別人而覺得生氣吧?
一整個早上她都心神不寧的往門外看,在心裡咕噥著他怎麼還不經過?!
好不容易看見他晃了過去,涵鴛連忙追了出去,汪嫂立刻大聲的抱怨起來——
「又想扔給我做,這次沒那麼容易了!」
哼,一看見二少爺連魂都沒有了!什麼活都留給她做,真是欺人太甚,以為馮婆婆能讓她撐腰就吃定她了?
沒那麼容易,大家走著瞧吧。
「若冰!」涵鴛氣呼呼的在他面前站定,伸出手,「拿來。」
「什麼東西拿來?」他微感詫異的。「雖然說我應該要習慣你這種沒頭沒腦的說話方式,但很奇怪的是我還是聽不懂。」
「那塊花乳石呀!」她扁著小嘴,「我也有幫忙猜謎,我也有份的。」
他居然莫名其妙的俊臉一紅,「幹什麼,還沒輪到你。」
她懷疑的看著他,覺得他的態度很心虛,「那我就是現在要看,不行嗎?」
「我才懶得理你,讓開。」他又習慣性的敲她頭,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時候要那塊石頭。
涵鴛突然覺得委屈,「你拿不出來,對不對?」
「奇怪,你是哪根筋不對勁?」他假意要把手往她額上放,「我摸摸看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我才沒有燒壞腦子!我知道你把我的花乳石送給別人,所以拿不出來了。原來她們說的是真的。」她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居然會為了一塊無聊的石頭掛心一個晚上。
「誰又跟你說了什麼?」他忍不住感到好奇,「我什麼時候送了花乳石給誰,怎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自己做了還賴呢。」她不滿的說:「你明明就送給紫宣當定情信物。哼,那麼多東西可以定情,為什麼偏偏要用那塊石頭?」早知道當初她也不要跑得要死要活的,只為了把東西給他。
她覺得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只好悶悶的亂摘旁邊的花出氣。
「奇怪了。東西是我的,我愛給誰就給誰,你發什麼脾氣?」他大概有點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了,「我不曉得方夫人這麼閒,連我的私事都有時間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