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我暴跳如雷。「我的女主角只是很『天真』!天真不等於笨。天真是一種性情,就像急躁或溫柔一樣。笨則是智商問題。一個是character,一個是intelligence,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你居然敢說我的女主角很笨,我不會原諒你的!你聽到了嗎?我不會原諒你的!拿Capone's的紅莓起司蛋糕來賠罪!」
吼完,我忿忿摔下話筒。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總之,這是關於一隻「天真的小蛇」的成長故事,也可以說是男主角的「美少女養成日誌」。但是,女主角絕對不是個笨蛋!
各位讀友們,天真,絕對不等於要笨!
(那個×××,最後這一段話,你給我抄一百三十五遍交上來!)
第一章
花?對了,要買花!
「居然忘了這件事。」夏攻城握著方向盤,喃喃自語。
如果不是剛才與一輛載著花種的小發財車交錯而過,提醒了他,只怕他一路開到小港機場都不會記起這檔子事。
怎麼會忘了呢?他懊惱地把租來的汽車靠邊停好,取來放在身旁的公事包,將行事歷給翻出來查看。
行事歷上密密麻麻記載了他出差的行程,翻到今天下午的紀錄——
1:30pm,赴「遠達公司」開會。
3:30pm,會議結束,離開「遠達公司」。
3:45pm,打電話給台北家中的鐘點女傭,確認今日到家時分,預計通話時間,十分鐘。
4:00pm,赴「易揚企業」取下半年度相關稅務文件。
4:27pm,抵小港機場候機,並到附近的租車公司交還汽車,完成退租手續。
4:37pm,入關。(咖啡及午茶時間:二十三分鐘。)
5:45pm,抵達台北松山機場,十二分鐘內必須離開機場。
6:30pm,抵達小曾的婚禮會場,中途最多只能塞車十七分鐘。
很好,完全沒有任何關於「買花」的紀錄!夏攻城收好行事歷,嘴裡咕噥幾句。
回台北之後要記得提醒新來的秘書小姐,下次當他要求把「每項細節」都記錄下來的時候,那就是「每一項」,多一樣不可,少一樣也不行,無論如何瑣碎的事情都比照辦理。
所以說,他討厭動不動換個新助理就是這個道理。每換一次新人,就表示彼此都要再花時間習慣對方的做事方式,而他的工作表也要亂上好一陣子才能進入常軌。
現在該怎麼辦?
他發動汽車,開始在大街上搜尋。
回台北之後,雖然還有十七分鐘的誤差值,可是北部下班的車潮一定把他的時間卡得剛剛好,這表示他得在上機之前就買好花,一路捧回北部去。
勉強排開因突發事件而產生的不愉快,他開始認真地尋找,沿途會不會正巧冒出一家花店。
現在雖然才下午四點出頭,可是南台灣最近被一個低氣壓環流所籠罩,大清早便開始下起了滂沱豪雨。狂烈的雨珠擊打在擋風玻璃上,能見度頂多只有十公尺。
大馬路上未能有所斬獲,他只好轉入一條較寬的巷弄裡,試試運氣。
「該死!」夏攻城邊開車邊喃喃低咒著。
他最討厭沒有目標的搜尋,最討厭意外,也最討厭不確定性!
巷子裡大多是住家,依然沒有花店,他只好再往下一條岔路轉進去。
陽光燦亮!
他望著灑進擋風玻璃的陽光,有幾分茫然。前一刻還怒馬奔騰的大雨,竟然在他轉入這條小巷的時候,消失無蹤。
艷陽高懸,幾陣雀鳥從天空中翱翔而過,地氣從柏油路面蒸騰上來,完全就是南台灣六月的熱烈風情。
雨呢?積水呢?烏雲呢?
街道上除了他租來的汽車,別無其他車影子,兩側建築物是很普通的騎樓式老公寓,一整片連綿過去,直到遠方的另一個轉角為止,騎樓卻一個行人都沒有。
他緩緩驅著車,打量安靜寂然的街景,以及太過突兀的天明氣清。
忽而,對街一個素雅的招牌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真花坊。
太好了!他將車子往路旁一停,下了車,往目的地迅速走過去。
現在時間是四點七分,他只要在五分鐘之內選好一束花,仍然可以趕上原訂的行程。
推開店門時,一股清新好聞的花草氣息迎面而來,令人精神為之一爽。
觸目所及,唯有一片綠,沒有看到任何剪妥、紮好的花束。
雖然他從沒上過花店,倒也時常從門口經過。花店不都是放著一堆鮮艷的捧花嗎?這間上真花坊倒是特殊得很。
花坊的面積不大,頂多四、五坪,三面牆是玻璃外帷,可以直接望見大馬路的街景。
店面裡,沿著牆擺滿了高高低低的架子,架子上放著整齊的盆景和植物,有的開了花,有的含苞而立,每種植物都是活生生的,沒有任何事先剪下來的花枝,或者先製作完成的捧束。
他在綠意盎然的花店裡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人。
「老闆?」
「您好。」一聲突如其來的輕響從他身後飄出來。「先生要買花嗎?」
他立刻回過身。
老闆出乎他想像之外的年輕及靈艷。她頂多二十出頭,黑色的長髮迤邐於身後,比尋常人還要雪白的肌膚,清艷絕倫的五官,身上穿著一件很有中國風味的斜襟長衫。
如此古意盎然的美女,再加上四周迷離的氣氛,一不小心真會讓人誤以為掉入什麼時空的漩渦,回到古代裡。
夏攻城向來講求實事求是,店裡飄忽的氣氛讓他感到莫名的不自在。他只想趕快買完花,盡速離開。
「是的。」
長衫美女沒有立刻照做,帶笑的美眸滑過他一絲不苟的烏髮,穩重的橫條紋領帶,保守的深色西裝,很雅痞的小牛皮公事包,以及眉宇間那道嚴肅的凹線……笑意更加明顯了。
如果以世俗的眼光來看,這位客人的條件還算不錯。一七九的身高,身材勁瘦有型;五官雖然有點冷峻,卻也俊雅悅目;黑髮剪成服帖的樣式,輕輕一撥就自然成型,不必花太多時間整理。手工縫製的西裝及小牛皮鞋子顯示他是某種程度的「成功人士」——總之,以城市人的觀點來看,他屬於那種白領階級的都會新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