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有好重要、好重要的大事,才一直一直找你嘛。」武夕娃加重語氣,很用力的點點頭。
「哦?是什麼大事呢?」他被她臉上的表情逗笑了。
「我聽大師兄說大哥哥你再過一、兩天就要離開這裡了嗎?」武夕娃的表情泫然欲泣。
見她這表情,趙少樊雖然也很捨不得,卻仍然老實回道:
「是。等我把傷養好,我就必須回去了。」
「我不要你回去。大哥哥,你留下來,好不好?」武夕娃拉著他的手臂,拚命搖著。
雖然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她就是好喜歡這個大哥哥,一點也不希望他離開這兒。
「我不能留下來,丫頭。我有我的家人,他們需要我。」拍拍她的手,趙少樊難得放軟口氣,輕聲哄她。
「可是我也需要大哥哥啊。」武夕娃想也沒想地便說道。
趙少樊衝著她一笑。雖然十分清楚她只是個小女孩,但他承認她的話令他心頭莫名的震顫了下,儘管明白她說的是孩子氣的話,但還是很受用。
「丫頭,等你再大一點,你就會忘記我這個人,所以──」
「不會!我才不會忘記大哥哥,永遠不會。大哥哥你也不可以忘記我哦,一定不可以哦。」緊緊捉著他的手,武夕娃拚命地保證道。
「我一定不會忘記你,丫頭。」摸了摸她的臉,趙少樊溫柔地笑道。
這麼個才八歲大的小女孩,他一點也不冀望她會信守承諾,畢竟這太為難她了。
但他相信自己肯定不會忘記有這麼一個可愛小女孩,在他受傷期間,帶給他歡笑與溫暖。
「我也不會忘記你。大哥哥,你要相信我。」看得出大哥哥完全不相信她,武夕娃老大不高興的鼓起了腮幫子。
「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他連忙安撫她。
「大哥哥才不相信我,對不對?」她噘著紅唇,控訴地看著他。
趙少樊為之一愣,他敷衍的態度有這般明顯嗎?
怎麼這小小丫頭一眼就看穿了他?
「那麼你說如果哪天你長大了遇見我,卻認不出我,你要如何是好?」他按著抽痛的肩頭,換個方式說道。
未來或許他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因為他相信這小丫頭不會有走出馬鳴山的一天。
而為了保護這片寧靜山林的安全,他這一回京城,也絕計不會洩露這裡的一切。
「哪天如果我認不出大哥哥,那麼……那麼……我應該怎麼樣?大哥哥。」她偏著頭,一臉茫茫然。
「這個嘛。」摸著下巴,趙少樊一時也被問倒了。
由於再見面的可能性不大,任何假設根本不重要,但見她一臉認真,若不給她個回答,她肯定會吵個不停。
「這樣吧。如果你哪天遇見了我,卻沒認出我,你就得留在我身邊,永遠不許離開。」他隨口說說,也不指望她會記得今日這些話。
聞言,武夕娃站起身,並一跳跳進他懷裡,大聲歡呼道:
「好,一言為定!大哥哥,我現在已經忘記你了,就罰我留在你身邊,永遠不許離開。」她攬住他的脖子,笑得無比開心。
趙尖樊被她這一番話逗得爆出大笑,久久不停。
無論將來她是否會記得他,但這一刻,他相信這小小丫頭是真心在捨不得他,這就夠了。
兩天後的傍晚,趙少樊在宮籐的帶路下離開了馬鳴山;而那口口聲聲說絕不會忘記他的武夕娃,這會兒正因為大師兄捉了只野兔子回來,是以和兔子玩得不亦樂乎,完完全全忘了他要離開這件事。
至於在成長期間,她是否會記得他這個大哥哥曾存在過,恐怕也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 *** ***
「大師兄,我武夕娃倘若沒有在江湖上混出個名堂來,絕不回馬鳴山。」
這是武夕娃不久前才對大師兄所打的誑語,而今不過才月餘,她身上的盤纏已全數用盡,且有淪落去當乞兒的可能性。
而她武夕娃何以會將自己弄得如此淒慘落魄、身無分文呢?
還不都是給那「行俠仗義」四個字害的!
本以為想在江湖上混出名堂,就必須濟弱扶傾、見義勇為,如此一來,她武夕娃的大名就會無人不曉。
因此她這一路下山,沿途經她救濟的人自是不在少數,偏偏這些人在拿走她身上的銀子後,就彷彿生怕她會反悔似的,一個個一溜煙的跑得不見人影,就連她的名字也不知要問一聲。
於是她一次次伸出援手,結果就是把身上所有銀兩花光光。
怎麼會這樣呢?武夕娃的娥眉打了好幾個結,卻仍是想不透怎麼會將自己搞得一團糟。
她不過就是出自一番好心救人而已,怎麼就沒有好報?還淪落到整天窩在客棧房間裡,不敢隨意踏出客房一步。
她可不是不中用!這一點即使打死她她也不承認。她只是有張自己看了也討厭的娃娃臉,就是這張看來不足十五歲的稚氣臉蛋害得她什麼事也做不成,就連想扮成男裝都嫌太稚嫩。
說穿了,這都要怪她有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超級可愛不說,每當有任何喜、怒、哀、樂的情緒,最先洩底的便是她這雙水汪汪的明眸大眼。
是以明明知道自己一踏出房間就會教人看出破綻,因此武夕娃不管臉皮再厚,也不敢大意走出房間,乾脆就讓她餓死在客棧裡好了。
唉!二師兄若是得知他的小師妹即將客死異鄉,而且還是餓死的,肯定會馬上趕來,以他一貫揶揄人的表情睨著她,然後再用力大笑三聲,等他笑夠了,他才會說:「你這個敗壞師門的小搗蛋,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想到這裡,原本無精打采的武夕娃驀然跳起大聲叫道:
「開玩笑!我可不想再聽見二師兄這麼罵我了。非要想出辦法不可,再這樣下去,我真會餓死在這裡。」餓死事小,大師兄的顏面可得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