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雷萬鈞被她熱烘烘的小臉迷住了目光,眼神癡迷地說:「你鐵定沒說真話,瞧你的小臉蛋紅得跟什麼似的?呵呵呵,捨不得就承認嘛!又沒人會笑你。」
「要滾就滾!」風如雪死鴨子嘴硬,打死不認。「反正,你就是這裡的過客,我才是土生土長的歸人。不管你在這裡度假多久,總有一天要回去你自己的地方。只是遲早的問題……」
「別這樣,我喜歡這裡,就算哪天非回都市去,我也會常回來。」不忍看到她臉上的憂愁黯然,雷萬鈞輕柔地在她耳邊低語,情意綿長。「其實,我不僅是喜歡這地方,我最喜歡、最不捨的——是你,是你啊!如雪。」
幽林寂靜,雷萬鈞以他磁性低沉的嗓子傾訴情衷,在蟲鳴鳥叫聲中許下承諾。
「如雪,不管將來我要回台北或繼續留在這裡,你是我最重要的牽掛,要走要留,你的心,我一定要帶著——唉!說真的,我不想回去了,身邊有了你之後,我只想這樣無憂無慮地跟你在深山裡過原始人的生活。」
「傻瓜!」他的話讓她紅了眼眶,感動而淒楚。「你講這些話,我會當真欸。」
「我說的全是真話。」他馬上舉手做發誓狀。「若有半句虛假,天打雷劈。」
「呸!你被劈得還不夠啊?」風如雪笑了,眼角擠出淚。「你忘記自己就是被風雨劈到山下,差點兒小命不保嗎?別傻了,這種話不能亂說。」
「我、我說真的!」雷萬鈞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證明自己的真心了。
「好,相信你就是了。」怕他再亂髮誓,風如雪姑且相信,卻又忍不住反駁他。「別忘了,你是屬於都市的,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女孩子就改變你的生活形態?你想騙我是山裡小孩就不懂啊?我才沒那麼笨!」
「又說我騙?」雷萬鈞板起臉,重申。「難道在你眼中我像騙子?我的真心,你一點兒也沒感受到?」
「有、有!」風如雪掩嘴輕笑。「幹嘛生氣啊?好像小孩子唷!我相信你就是了,別再爭了好不好?我媽還等著香菇佐菜耶!快點走啦!」
「明明是你要跟我抬槓。」雷萬鈞低聲咕噥。
「呵,真受不了你。」風如雪搖頭,臉上掛著甜蜜的微笑。
回家路上,風如雪心情很複雜——男人的誓言固然感人,但又有多少真實?她再想留住他的腳步,也未必能如願,每天面對的過客那麼多,她找不到什麼有力的支撐讓自己相信,雷萬鈞跟普通過客不同,誰能保證他真會為了愛而留下?
懷抱這份難解的患得患失,風如雪在初嘗愛情滋味的甜蜜裡暗自擔憂,愛得愈多,愈怕失去,當她日積月累投入感情,內心對分離的恐懼更是日益加深。
因為害怕分離,所以她每一次和雷萬鈞走在一起,總會不自覺伸出手去握住他,能握著一分是一分,就算多幾秒也是幸福的。
***
這天一大清早,風如雪便帶著幾位投宿的客人到神木群去觀光了。
雷萬鈞如同往常,自己簡單用過早餐,便打開唯一能與山下世界流通訊息的手提電腦,流覽一下公司網站,看看有沒有重要的事情,另外還有一項重要任務——打開E-mail,看秘書傳來的工作日報表和聯絡事項。
當他悠哉的一面喝咖啡,一面點閱秘書傳來的聯絡事項時,突然間,眼簾映入幾行怵目驚心的大黑字,驚得他差點兒就把手上的咖啡杯摔到地上。
「ΧΧ土地發生嚴重倒塌意外,近十名加班趕工作業人員不幸遭灌入的泥漿活埋,傷者現已全數送進醫院加護病房急救,主管單位正嚴厲追究責任,現在公司無人能擔發言人之大任,且此重大意外讓公司湧入大批新聞媒體,群龍不能無首,請總裁見此信後立刻聯絡司機,為能盡早接到總裁,他已於清晨驅車前往山區……」
天啊!工地倒塌,活埋了近十位員工!怎麼會?
「活埋」兩字,讓雷萬鈞心跳差點停止,他驚嚇得丟了咖啡杯,瞪大雙眼再讀一次秘書傳來的緊急通報。
大型工地倒了,他確定這事情很大條,身為集團總裁的他絕對不能放任不管,倒了工地又傷了工人,還不知道有沒有人為此意外喪失性命,這人命關天的事非同小可,雷萬鈞立即拿了幾樣重要東西,和其他隨身物品胡亂丟進袋子,什麼也來不及想,便直接往屋外沖。
他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回公司主持大局。他慌亂地撥打手機跟司機聯絡,雙腳也顧不得傷口剛復原,只管三步並兩步地往產業道路狂奔而去。
當他沒命似地往前衝,他的司機早已火速驅車飛馳來接總裁大駕。雷萬鈞完全忘記自己還是「風雲小棧」住客的身份,而他瘋狂往外衝時,既沒遇上風如雪的母親,也沒遇上其他認識他的部落族人,過度震驚教他連寫紙條留言給風如雪也忘了,匆匆忙忙就衝下山路,眼睛盯著公司派來的車輛,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可以立刻飛到辦公室指揮大局。
一場突來的意外,一連串的不湊巧,促成雷萬鈞的不告而別,他不帶一片雲彩地走了,卻在這純樸小地方留下惡名,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能原諒他連一聲謝也沒留下,就無情無義的離開。
***
十萬火急地回到工作崗位,雷萬鈞全神貫注地處理工地坍塌的不幸意外。
人命關天的大事,自律神經逼迫他從山上的放鬆自在,瞬間變得緊繃而嚴厲,清醒的每分每秒都得面對接不完的電話,不管是從外面,還是內部傳來的,一概是最消極負面的消息——
「雷總裁,現在預售樣品屋這邊擠滿了要退訂的客戶,怎麼辦啊?今天已經退了幾十戶了,再退下去還得了?」業務部門主管打電話來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