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的消息還真靈通。」韓寒拉著尹嘉緹的手,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切入正題。
「我想,葉伯父已經跟你說了事情的經過吧?」
韓父哼一聲,睨了一旁的尹嘉緹一眼。「就是她讓你決定和典蓉解除婚約?」
「是,她是尹嘉緹,老尹的女兒,也是我們學校小三甲的老師。」韓寒向父親介紹尹嘉緹的身份。
「你是小三甲的老師?」韓父微瞇起眼,再度看著眼神充滿堅定的尹嘉緹。
尹嘉緹是哪位,他沒有印象,但是學校的教師評鑒,他倒是很清楚,小三甲的老師,去年的評鑒拿了優等,家長對她的評價,更是讓他印象深刻。
她曾被家長形容為──既親切又嚴厲、注重生活禮儀,也重視課外教材補充,對小朋友恩威並施,時常會帶小朋友參與課外活動,評價甚高。
「是,韓伯父,我是小三甲的老師尹嘉緹。」她禮貌地點點頭。
韓父眼中的嚴厲頓時減少了幾分,對尹嘉緹的好感也瞬間增加。
他一向欣賞有工作能力的人,他認為不管男人、女人,只要是能做好自己本分的人,就是人才。
只是,他仍不免疑惑。
「既然是老師,為何要破壞他人的婚姻?」韓父淡淡開了口。
「其實是我一開始就沒說我有未婚妻。」韓寒插了嘴,這個罪,他不願冠到尹嘉緹頭上。
韓父看了韓寒一眼,很訝異他會這麼心急地護著她。
自從韓寒失憶以後,性情有了明顯的變化,以前他對父母的態度,通常是倨傲無禮的,只因為他母親寵壞了他。
但是,從醫院回來之後,他懂得體諒別人,不管是父母親,還是下人。
「那你現在知道了,為什麼還執意要破壞?」韓父仍將矛頭對準尹嘉緹。
「我並沒有執意要破壞。」尹嘉緹輕輕笑了笑。「我只是覺得韓寒的人生,需要有個對的人陪著他。」
「而你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對的人?」韓父挑釁地挑起了眉。「你會不會自信過了頭?」
「我雖然不是最好的人選,但我絕對是最適合他的人,不是我自信過了頭,我只是瞭解韓寒需要什麼。」尹嘉緹回答得不卑不亢。
韓父將目光轉向韓寒,也想聽聽兒子怎麼說。「那你告訴我,典蓉難道就不瞭解你需要什麼嗎?」
「從以前到現在,典蓉只會要求我陪她出國逛街、買東西,我甚至不確定,她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有個人替她提行李?」韓寒說得很是無辜,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壓根沒幫葉典蓉提過任何東西。
事實上,經常發生的情形是──她找朋友去逛街,然後他一個人待在飯店裡,忙著與父親用視訊處理公司的大小事。
不過,他知道父親對他的重視,不會希望兒子只是個提行李的小弟。
果不其然,韓父的眼瞇了起來。
「這些事,我怎麼沒有聽你提起過?」
韓寒只是笑了笑,用無言代替一切,讓人發揮無限的想像。
葉典蓉的驕縱,韓父是早知道的,只是兩家都有足夠的財力讓她揮霍,所以從來也沒有人對此加以苛責,若今日因為這一點,斷送兩家的情誼,實在於理不足。
「就因為這樣,你要和典蓉解除婚約,我想葉伯父不會同意。」韓父開口。
「他不得不同意。」韓寒微微扯唇,直接揭開他失憶的真相。「我會受傷,完全是因為典蓉把我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什麼?」韓父大驚。「這件事,不會是尹小姐告訴你的吧?」那他就得質疑這件事的可能性。
「我已經恢復記憶了。」韓寒搖了搖頭。「你甚至可以直接問典蓉,看她敢不敢否認?」
「這……」韓父看兒子一臉的篤定,一時啞口。
韓寒於是把整件事做了詳細的交代,也將他與尹嘉緹認識的經過說了一遍,希望能得到父親的支持。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韓父的臉色時晴時雨,但不可諱言,他看著尹嘉緹的表情,不再嚴苛、挑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欣賞的眼神。
韓寒知道,韓父已經站在他這邊了。
接著,事情大風大浪的翻過一次……
雖然,葉典蓉哭天搶地的喊著要公平,說她不要解除婚約。
但一個事實,卻教她馬上住嘴──
韓寒已經恢復記憶,想起失憶前所有的事!
葉典蓉自知理虧,所以不敢再造次,葉家知道女兒的行為有欠妥當,也沒臉要求韓家履行婚約,縱使丟盡了顏面,仍不敢怪罪於韓家,婚事就此取消。
***
睽違一個多月,趁著假日,韓寒帶著尹嘉緹重新踏上腳下這塊土地,一顆心漲滿了幸福。
徐徐的涼風吹來,感覺好舒服,手裡的小小掌心,柔柔軟軟得教人感到愉快。
「笑什麼?」尹嘉緹好奇地看著他。
「我問你……」韓寒轉過頭,看著尹嘉緹的小臉。
「我突然不見的那個月,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惡,是不是很生氣?」他捧起她的臉龐,仔細地看著她。
聞言,燦亮的眸子黯了下來,想到那陣子心裡的折磨,尹嘉緹就……
「怎麼了?生氣到不想說話?」韓寒見她沉默半晌,於是勾起她的下顎,不意卻聽到她沉重的歎息。
「不,我不生氣。」尹嘉緹搖了搖頭,漂亮的眼裡驀地浮起了一層水霧。「我只是難過,只是害怕……」
「難過我把你給丟下?」韓寒皺起眉頭,看見她眸中湧起淚水的瞬間,他幾乎憤怒得想要殺死自己。
雖然不是自願的,但他離開了一個月是事實,他很難原諒自己。
尹嘉緹仰望著他,看進他自責的黑眸中,不安的心終於在此刻得到撫慰。
她的眼睛仍是紅紅的,雙手卻主動攀附上他寬闊的肩膀,享受著他眼中幾乎要淹沒她的溫柔。
「我只是難過你不見了,我只是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尹嘉緹虔誠地仰起頭望進他的黑眸裡,知道她若是不趁現在坦白地告訴他自己的情意,以後她一定又會失去承認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