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的手環著她的肩頭,給了她無比堅定的安全感,但看著她的眼神,卻高深莫測得讓人慌亂。
「怎麼對待你?」皇甫眷戀疑惑地輕聲問道。
「你想要怎麼對待我,決定你是不是可以得到我的忠誠,這是唯一一次機會,你不坦白誠懇,以後就再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忠心和信任。」
這是最後的底線?他要跟她明明白白地說清楚?
皇甫眷戀微垂下視線,眼睛微瞇,她的神情凝滯。她的確需要好好地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太多的想法,那樣她會像解剖自己一樣,將真實的一面呈現出來,這樣做,實在太危險。
可惜,海皇明顯要她用某些東西交換他的忠誠,她可以給嗎?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值得吧?
海皇看她習慣性地瞇起眼深思,彷彿陷入了某種困境,可是他自己,也沒有那麼輕鬆。
換作別人,他斷然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因為還沒有人值得他開出這樣的條件。
可是他唯獨給了她半個承諾,為什麼偏偏就是她?這個詭譎善變的女人,當初還對他不懷好意。
再有探究的興趣也不該讓自己身陷囹圄,他似乎太在乎她了。
忽然,她揚起頭,唇邊掛著一抹狡黠的笑,但注視著他的雙眸,卻是異常的鎮定和認真。
「我想把你牢牢地拴在身邊,想要得到你,無論是你這個人,還是你的力量,全部都要屬於我。」
皇甫眷戀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彷彿故意要他聽得清清楚楚。
「對你,我就是這樣的想法。」
海皇先是不爽地皺起眉心、揚高眉梢,凌厲的眸光不客氣地直射在她身上,直到她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閃,他才若有所思地平復表情。
接著,他戲謔而肆意地笑開,攬著她肩膀的手更加重了力道。
「這次,你還真的很坦白。」
***
皇甫眷戀之後的出訪行程幾乎是馬不停蹄,讓她沒有時間好好思考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說過什麼話。
她在西北奕只停留了三日,打探清楚對方的虛實,禮節上該有的噓寒問暖也完備妥當,她便返回太和國。
一回到太和國,她立刻被四個老頭壓著準備即將來臨的舉國盛事——太和國慶典日,尤其是宮神風,為了盡早讓天賦神能的海家和尚武家族的宮家分出歷史性的勝負,他一個勁兒催著她幹活。
這個老頭,就這麼想讓自己的兒子和海皇對決嗎?
忙到人仰馬翻,她好不容易可以抽空去看看海皇,卻被內務官告知,他現在人不在太和國宮。
皇甫眷戀沉著臉坐在「窩藏」他的房間裡,一句話也沒有說,她身邊的冷煙涼和內務官皆不敢貿然開口。
內務官向冷煙涼使了個眼色,她瞅了國主一眼,沉思數秒後才開口。「國主,言悅與宮少的事已見明朗,海皇大人回去太學府,是為了最後的收尾工作……」
國主眷懶散地縮在椅子上,瞟了她的肩膀一眼。「你受傷了?」
「嗯,不敵宮少,受了一點小傷。」尚武之首的宮少,她本就沒有勝算。
「辛苦你了。」國主眷勉強坐直了上身。
「也就是說,言悅跟宮少確定在一起了?」
海言悅,當初不過是為了將海皇困在國宮的一個借口,如今竟自成棋局,也好,美事一樁,況且,她確實也是化解海、宮兩家恩怨的關鍵。
「是的。」冷煙涼頷首。
「那海皇去幹什麼?」
「大概是為了提點言悅吧,雖然她跟宮少在一起,但對於身為契機的事,言悅似乎還不是很明白。」
「這樣……」國主眷撫著下巴、瞇著眼思索起來。不一會兒……
「內務官,整理一下,我要出國宮。」
什麼契機什麼提點,這種事她不感興趣,也輪不到她操心,她只是想聽聽海皇大人有沒有什麼話要說,畢竟她前腳一走、他後腳就溜,很囂張嘛!
「國主……」內務官有些為難。
「怎麼?不行嗎?」
「慶典日就要到了,出國宮怕……」
「可不就是為了慶典日的事才要出去嗎?」海、宮兩家這麼熱鬧的事,少了她怎麼行?「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促成言悅和宮少的其中一人,去關心關心也是應該的吧。」
內務官與冷煙涼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國主心裡,真的是想去關心,而不是去攪局的嗎?
太學府的中樞太和院內,海皇正與宮少卿、京維瑟,以及太和院的主事風鏡環討論著,忽地,門便被大剌剌地推開。
一個身材瘦小,全身罩著大袍的人順勢走進來,一進門便無視眾人驚詫的目光,神情愜意地調笑道:「好熱鬧呀。」
海皇的表情有一秒的怔愣,很快便反應過來,接著濃眉揚得老高。
「國主?!」眾人驚呼。
「別這麼大驚小怪,這樣好像我突然出現嚇人一樣。」
她悠哉地晃到房間中央,終於,她目光直射向那個有著一頭深藍色短髮,張狂不羈又剛毅挺拔的男人。
「你來這裡做什麼?」海皇一開口,立刻引來其他三人懷疑的目光。
他什麼時候跟國主這麼熟了?
「我來做什麼?」皇甫眷戀的目光似輕還重、蜻蜓點水般瞥著他。
「怎麼說這事兒也是我先挑起的,我來關心一下難道不行嗎?」
「我看你是來看戲的。」
他略微嘲笑的口氣,使得她原本慵懶的眼神倏地一變,敏銳地射向他,明白地暗示著:她是來抓人的!
她的眼神讓海皇兀自大笑起來,其他幾個人則感到莫名其妙,搞不清楚他跟國主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雙手插在褲袋裡,海皇踱步到她跟前,微彎下腰,端詳了她好半晌,才伸出大掌掐住她的後頸。「走了,別在這裡騷擾別人。」
皇甫眷戀瘦小的身軀,就這樣被他給「拎」了出去。
一直跟在後面沒有吭聲的冷煙涼,面無表情地看了室內發愣的人,也無聲無息地跟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