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那一頭深藍色的短髮,都倔強地在跟她示威!
「海皇大人,要不得啊,你我朝夕相處才多久,你就嫌棄我啦。」聲音由遠及近,她起身向他走去。
海皇眉梢一揚,不滿地轉身,直盯著來人。他厭煩她這種真真假假、敷衍了事的腔調,看來不讓她清楚明白他的底限,她是不會學乖的。
皇甫眷戀一走近,便發現他的唇角上揚,浮現一抹不懷好意的邪笑,頓時心生警覺,腳步頓了一下。
彷彿察覺到她的動作,海皇快手快腳地拽住她寬大的袖袍,將她鉗制在自己身邊。「從現在開始,在我面前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機,也別對我擺出這副吊兒郎當的招牌笑臉,我說過的話,你最好用力記住,想要我對你不同,就先讓我看到你的不同。」
他不疾不徐地說完後,便鬆開她的手臂,瀟灑地轉身離開。
皇甫眷戀足足瞪著他的背影三十秒才反應過來,趕緊疾步追上去。
「海皇大人,我都在你面前洩過好幾次底了,你還不滿意啊?」
「要不是我強逼,你會乖乖說實話?」他不滿地輕哼一聲。
「您得體諒我啊,我長這麼大沒跟外人相處過。」她的表情看起不像騙人。
海皇瞄了她一眼,她的話突然使他想起內務官曾經說過的。
「難道前國主還限制你的自由?聽說你們父女的關係不是很好?」
皇甫眷戀的視線似乎被什麼剌了一下,猛地緊縮,眼睫微斂。
「看來內務官跟你說了不少事。」她冷聲道。「下次要記得告訴他,多嘴不會有好下場。」
「那就是真的了?據說前國主不是很看重你?」他繼續刺探她的反應。
「看不看重很重要嗎?現在我是國主,這就是事實。」
她的神情越見陰鷙,海皇越感興趣。「這麼說,你這種怪裡怪氣的個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因為有陰影?」
「我怪裡怪氣?」皇甫眷戀揚高音調,下意識地抬起頭。
同一時間,海皇彷彿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低下頭看著她,兩人的視線相接,她頭一次毫無防備地看進他深邃的雙眼,被他彷彿看穿一切的眸光震懾住,莫名一陣恐慌。
他不可能看穿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皇甫眷戀的眉心一蹙,心裡閃過一個念頭,脫口而出。「我們的關係確實不好,因為我的父親,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他不是要她說實話嗎?她就告訴他好了。
「他唯一看重的,是像海皇你這樣的人。」
海皇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穩定,表情陰沉,但他什麼也沒有說,更沒有阻止。
「我這種人,在他眼裡連次級品都算不上,應該直接被視為廢物吧。」語調雖然輕緩,但她的神情卻深深地透著怨恨。
「導致如今像海皇大人說的那樣怪裡怪氣,父親真的要負上一些責任。」她邊說邊走,忽然發覺身邊的人,不知何時停住了腳步。
皇甫眷戀站定,神情冷凝,掃了他一眼。海皇大人幹嘛停下來?
海皇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焦點全都聚集在她身上,肆意地看著。
漸漸的,他火熱的眼,彷彿一點一點燃燒掉她的大袍,蝕入她的心,他那種看穿一切的目光,讓她非常、非常憤恨!
「你在同情我?」她的聲音如同鬼魅呻吟。
海皇終於邁開步伐,三兩步走到她跟前,不給她反應的機會,電光石火間,雙手一伸,將她攬進自己懷裡,並重重地把她的臉摁進胸膛。
「我用得著同情你嗎?你這個狡猾的女人。」他渾厚有力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卻沒有心思反抗他,應該說,她根本就不想推拒,藉肋他的熱情、他的力量,本就是渴望已久的事。
原來被擁抱是這種感覺,可憐她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給予過這種撫慰,從來沒有!而他,又如何定位她?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
「舉止行為不男不女,性情詭異乖張,除了愛算計,根本沒有什麼優點,我若是你父親,恐怕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女兒。」
海皇一邊說著,一邊感覺到胸前的瘦小身軀,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不過……」海皇眉梢一揚,似乎有些自我解嘲地輕牽唇角。難道他不是自找罪受?
「哼……你就是你,皇甫眷戀就是這樣的女人,喜歡你的人,無論如何都會喜歡。」就算知道有多變態還不是一樣想探究。
她貼在他胸前,抑鬱與浮躁逐漸消散,心胸似乎也開闊了一點,因為他的話,她原本冰涼的心,注入一股暖流。
「我不是女人!」忽地,她大聲反駁,好像她就只聽進他這一句話,其餘的全當耳邊風。
海皇真有一股想要掐死她的衝動。
「你不是女人,難道我會去抱男人嗎?」他不滿地放開她,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顧自地往前走。
皇甫眷戀不禁愣住,隔了好久才回神,低頭想笑,卻發現當自己真的想真誠地微笑時,臉部肌肉竟然有些僵硬。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笑了?
「還愣在那裡幹什麼?」前方的男人側頭喊了一句。
聞言,她擠眉弄眼、表情甚是怪異,隨即跟了上去。
兩人沉默地走了好一會兒,她的聲音才又冒出來。
「你知道那時候最得我父親歡心的人是誰嗎?是大司法冷紀河。海皇大人,你可知道大司法是什麼樣的人?」她恢復慣有的語氣說道。
海皇眼中精光一閃,平淡地開口。「太和國眾人稱譽的大司法?」
「舉國上下沒有人不稱讚他,太和國最神聖的大司法,只要稍微靠近他,彷彿都會玷污了他的靈氣。」皇甫眷戀陷入回憶,神情漸趨和緩。
海皇突然發現,他不喜歡她這種表情,尤其是想著另一個男人的時候,他倒寧願她回復調笑的模樣。
「冷紀河較我們年長,他成就最盛的時候,你我都還只是個孩子,曾有一度,我真的以為世上不會再有比他更聖潔的人,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