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人的錯!」孟葳咬牙切齒地下結論。
「我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余綺紅靠在孟葳的肩上。「我突然覺得好累喔~~~小葳,是不是拿掉孩子,生命就不會覺得沉重了?」
孟葳歎了一口氣。這要她怎麼說呢?
孟葳覺得喉嚨卡卡癢癢的,她清了清,最後還是說道:「如果遇上一個爛醫師的話,可能會感染、出血,或者是什麼子宮穿孔、子宮頸受傷的,以後甚至有可能不孕或是習慣性流產……」
真討厭為什麼要由她來說這些話呢?!不要說手術失敗了,就是手術成功,那種歷程,還有事後的罪惡感,也會讓余綺紅痛苦很久。
就她知道,動這種手術要躺在床上,張開大腿,隨便別人麻醉,然後再用些有的沒的,在子宮刮一刮、除一除,讓一個生命粘糊成一片,最後丟棄。
想到這個她就覺得嗯心又恐怖!
余綺紅打了個冷顫,沈沈地問:「那……那墮胎藥呢?」
孟葳抓了抓頭,有些氣惱自 己為什麼要看起來很冷靜,又知道一些有的沒的,搞到現在得一起決定一個生命的生死。
「聽說墮胎藥是還滿方便的,可是還是有很大的風險,像是不完全流產、出血……」她想了想。「大概也有可能感染,或者休克,甚至死亡的。而且我知道RU486要在四十九天前使用,而且不適合用在子宮外孕,或者是不能有一些,有的沒的病。至於哪些病,我現在也還沒搞清楚。」
「我該不該賭這些風險?」余綺紅發現腦子裡有個很荒謬的聲音出現,如果她的手術真的失敗,出了什麼事情,一屍兩命,她就可以報復崔霆勳,讓他一輩子痛苦。
孟葳斜眼瞟到余綺紅嘴角怪異的抽動,嚇了一跳。她不知道余綺紅是不是有什麼恐怖的想法。
孟葳吐了一口氣,要她做壞人就做壞人吧!「坊間傳言,有什麼嬰靈的。」她實在不想在此時散播怪力亂神、危言聳聽的,可是畢竟是在處理一個生命的問題,她只好嚴肅對待了。
她知道余綺紅現在處於脆弱的狀態,任何的一言語都可能造成傷害,她只好守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把後遺症告訴她了。
余綺紅吼叫一聲。「可是如果我生下他的話,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沒有爸爸這件事。」
她出生在保守的家庭,未婚生子這件事情,一定會讓她的家人瘋了。她當然怕自己家人不接納,可是她更怕會給家人帶來困擾。別人對她的指指點點,她可以不看在眼裡,可是她家裡的人呢?
而且孩子生下來之後,還有教養問題,以及孩子的心理要照顧,更不要提養育一個孩子,等於購置一楝房子的經濟壓力。
所有的壓力,讓她感覺幾乎要窒息了,她的眼淚不知不覺中漫了出來。
痛苦之中,母愛的本能,反而讓她從體內生了一股堅強的力量。
淚中,她漾開淡淡的笑容。「我是媽媽,我的天職就是要保護他,對不對?所以不管什麼樣的苦,我都要為了小Baby撐下去。往後我們就是這世上,最親密、最親密的母子。
孟葳欲言又止,她要怎麼告訴余綺紅,雖然她一直和她說墮胎的後果,可是她也不覺得生下孩子,對孩子就是最公平的。孩子的精神支持、孩子的經濟支援,要一個母親來獨立擔負,是太過沉重了。
余綺紅的手機響了起來。
上面來電的號碼是杜小月,余綺紅接了起來,應了一聲。「喂。」
聽到她的聲音,杜小月如釋重負,熱切地喊她。「小紅,我擔心死你了。怎麼樣,崔先生怎麼說?」
余綺紅鼻頭發熱,眼睛刺刺痛痛的。「他說他要去上班。」
「Shit!」一向口不出惡言的杜小月當場開罵。「好過分,好過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你人在哪裡,我去陪你。」
「不要啦,你要上班。」余綺紅擦乾自己的眼淚,努力地扮出笑容。
「我不要!」杜小月馬上就說。「我要跟老闆請假,他如果不答應,我就哭給他看。」
余綺紅覺得好感動,梗著聲音說:「沒關係,有小葳陪我,你不用擔心。你晚上不是要跟官峻笙約會嗎?」
「我不要。你那個男人,讓我現在覺得男人好爛,我不要跟男人出去。」杜小月在電話那端搖頭。她不是說笑,也不是要逗余綺紅開心,她是真的很氣崔霆勳,氣到怪罪其他的男人,包括她自己的男朋友。
余綺紅臉上終於有一點笑意。「別這樣,這是兩回事。」
「我要請假。」杜小月堅持。「你們人在哪裡,我去找你。」
盂葳在旁邊問余綺紅。「怎樣?」
「小月說要來陪我。」余綺紅解釋。
「喔。」孟葳接過手機。「那小月你在家裡,弄些好料的等我們。」
「好。」杜小月很有義氣地點頭。「掰掰。」
孟葳把手機還給余綺紅,余綺紅眉頭輕皺。「這樣不好啦,這麼麻煩你們。」
「三八。」孟葳白了她一眼。「女人可以沒有男人,但是不能沒有朋友。這個時候,就是需要朋友的時候。你還擔心什麼麻不麻煩的。」
感動盈上余綺紅心裡。「謝謝你們。」
孟葳溫暖地一笑。
手機再度響起,余綺紅以為是杜小月,接起了手機。「小月。」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下,才發出聲音。「是我。」
是崔霆勳,余綺紅的心揪縮了一下。「你還打來作什麼?」
「我很擔心你。」崔霆勳在電話那頭煩躁不安地踱著步伐。「你在哪裡?我過去陪你。」
余綺紅發現自己竟然不爭氣地,被他的聲音和語氣勾起了期待。「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想我們先去看醫生,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懷孕。我知道,雖然驗孕劑的準確度很高,但是操作不當,還是很有可能失誤的。」這是崔霆勳唯一想到可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