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崔霆勳吞吐著。他一直很受煎熬,不斷地想著該不該把孩子生下來的問題。情感上他幾乎想和她共同照顧他們的小孩,理智上對於未來種種的變化卻還心懷恐懼著。
她不知道他受了什麼煎熬,可是她恨死他這樣的遲疑,那對她的傷害真的很大。「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她內心對他燃起的那一點希望,再度變成死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是我誤判。」她酸酸地加了一句。「很多事情都是我的誤判。」她錯估了愛。
「什麼意思?」他不確定地問。
「我去醫院做過檢查,是陰性反應。」她對他死心,不願再去看他的眼睛,否則她可以看見他一閃而過的失落。
「沒有孩子。」他喃喃地說。
照道理而言,他應該覺得很輕鬆才對。沒有孩子,事情回到原點,他們還有機會從頭努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瞬他強烈地感覺到失落。
最初知道他們有孩子的時候,他是慌亂無措的。可是慢慢地,他開始去感受她在這當中所承受的種種壓力。這些壓力對她而言,太沉、太傷了。所以他想著,也許該跟她共同承受這個生命的。他開始想像,想像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孩子,一個小的崔霆勳,或者一個小的余綺紅,或者是兩個人的混合體。
而今一個奇妙的生命,原來只是一場誤會。對未來的期待與不安,甜蜜與壓力,瞬間俱滅。
「恭喜你。」余綺紅冷冷地說。「你以後什麼負擔都沒有了,沒有孩子,也沒有我。」
崔霆勳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小紅。」他急切地叫她,想抓住她,卻差了一步。
她掙開了他的手,甩關上門。樓梯間冷冷清清地迥蕩著他呼喚的餘音。
※ ※ ※
崔霆勳在樓梯間又枯等了許久,最後還是等不到余綺紅出來應門,他只好回家。疲乏的他,連澡都沒洗,解了下領帶,就這樣懶懶地躺在沙發上,隨手打開電視。
廣告裡出來的是余綺紅燦爛的笑容。該死,那個笑容再度刺激他們共同的回憶。
崔霆勳煩躁地切換頻道。他不知怎麼按的,一個專門介紹台灣的節目,正播放著關於雲林的故事。
「Shit!」崔霆勳低咒。雲林是余綺紅的故鄉。這世界怎麼了,為什麼不斷地提醒他和余綺紅之間的關係?!
他猛力地按著遙控器,色情頻道裡傳來柔媚的呻吟,呼促他男性的本能。他停了下來。
AV女優盡力地賣弄風情,眼睛微閉,嬌喘不止,一副欲仙欲死的銷魂模樣,卻只換得他低叱一聲:「造作!」可惡,他想的還是余綺紅,想的是她在他身邊的吟喘。
該死!「都沒有電視節目了嗎?」崔霆勳忿忿地關上電視機,卻發現他的下體正在充血。
「你有沒有一點大腦,有沒有一點選擇,有沒有一點分辨能力?」崔霆勳失控地吼著自己的小弟弟。
事實上小弟弟的確沒有!他正昂揚。
「你以為我拿你沒有半點方法嗎?」崔霆勳衝到廁所去,褲子速脫都沒脫,直接拿冷水猛衝。
小弟弟的氣焰終於消退,他頹廢地躺在浴缸裡。
又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為什麼余綺紅會讓他這樣失魂落魄的?
崔霆勳力圖振作,脫下濕漉漉的衣服,他打算好好洗一個澡。
溫水沖刷下來,溫度舒服而適中,他可以感覺自己正在放鬆。
逸走的神思,回到他和她在浴室中互相探索彼此身體的那一幕,她掀翻起他的慾望。
崔霆勳拉回神思,卻發現他的小弟弟還沈迷在過往,充滿了回憶和熱血,昂偉脹大。
「#*&%¥……」崔霆勳把這輩子聽過的髒話,全都罵了出來。
最後,他只能無奈地看著慾望對他招手。
不再有人跟他纏綿,現在的他只有自己的手指頭能用。就算狼狽地解決了慾望,也沒有一具溫熱的軀體與他互擁,分享心事,牽動他的情緒。
他交過不少女朋友,可是從來沒有一個能這樣牽動著他啊。她的熱情、她的坦率、她的用心,讓他慢慢地起了交互作用。原來各自不相干的兩個人,生命開始交揉在一起,就再也離不開了。
認清自己對余綺紅的思念和依賴,崔霆勳連衣服都沒有穿,直接走到客廳去,撥打了他妹妹的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崔璦才接起來。「喂。」她的聲音聽起來困盹無奈。來電顯示讓她知道是崔霆勳打來的。「大哥你可不可以改掉半夜打電話給我的習慣?」
「幫我。」崔霆勳沒有客套,開門見山就說。
「怎麼了?」崔璦翻坐起來,她這輩子還沒見過她大哥這個樣子。
最後,他們兩兄妹一直聊到天亮。
※ ※ ※
隔天,崔霆勳將余綺紅的班表告訴崔璦,崔璦直接去專櫃找余綺紅「談心」,約她吃晚飯。雖然有點遲疑,余綺紅還是答應了。
崔璦選了一家高級餐廳,餐廳有一整片的落地窗,對上去就是美麗的造景,他們剛進去沒多久,外面就下起大雨,夜雨讓餐廳內的燈光顯得更明暖。
「你變漂亮了。」余綺紅輕啜著咖啡,笑著對崔璦說。
「那要謝謝你。」崔璦一笑。「你給了我信心,讓我更敢展現自己,去追求自己的美麗與愛情。」
「那很好。」余綺紅衷心祝福她。
「你對愛情還有嚮往嗎?」崔璦試探地問。
「愛情?!」余綺紅挑了眉毛,放下咖啡杯。「現在的我沒敢想什麼未來。」
明明就是恨透了崔霆勳,可是她卻不斷地想起他,不斷地沈浸在過去的歡愉之中;然後再幻想著,他哭求著跟她重修舊好。不過,結局她都想好了,那就是她不接受。
聽她這樣說,崔璦有些感慨。「我以前剛見到你時,你是個好亮眼、好甜蜜的女孩子,都是我大哥害你變成這樣的,我大哥真是個混帳!不過,他昨天已經在我面前懺悔過了。他知道你還不想見他,所以花了一夜的時間,要我來當說客,向你表達他的心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原諒他,跟他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