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你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男人,從來都不需要一個伴?」她就不信這個世界上有人可以永遠享受孤獨,就算有也不應該是他,這樣她就輸定了啊!
「可以這麼說。」二十七年來他都安於這種生活方式,有什麼不對嗎?
「為什麼一定要跟別人拉開距離?」他是受過什麼創傷,還是心裡有陰影?
「歷史必須隔著時間和空問,做客觀而理性的分析,我不想讓自己變得主觀。」靠得太近只會造成盲點,看不到事情的全貌,他必須避開這種風險,才能持平地看待這個世界。
話說到這兒,她已經很明白,但還是很難接受,胸口一把火不得不發作。「沒錯,唸書和研究都需要客觀,但說到談感情這件事,只要你認為可愛就是可愛、討厭就是討厭,是非常主觀的一件事。為什麼人活著要對每件事都客觀,就不能有自己的判斷、自己的價值觀嗎?就算你是歷史老師,也可以有主觀的感覺啊!」
她讓他訝異極了,在她看似天真的外表下,其實很有一套自己的哲學,他沉思片刻,很不情願地承認自己辯輸了。「你說得有道理,但我不習慣這種事,也不需要談感情,不符合我的思考方式。」
「吼∼∼還思考什麼?只要有感覺就好了!」她實在壓抑不住,伸出雙手、踮起雙腳,乾脆放膽親上去,給他一個震撼教育。
「唔……」法克彌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他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自己的初吻被一個女學生奪去,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要暈倒了,全身虛弱得無法招架,更無法抗拒。以前也有不少女人追求他,還有男人對他表白過,但從來沒有人如此瞻大妄為,她簡直、簡直就是……他想不出形容詞了,腦中一團混亂……
蘇雪瑩告訴自己,人生不是有就是無,反正她若不是被他死當,就是蒙到一個奇妙情人,值得冒險一搏。嘖嘖,他的滋味嘗起來真不賴,感覺像春天,含苞待放又引人遐思,這個坐擁金礦卻不讓人開發的傻瓜,可知暴殄天物是一種罪惡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法克彌不知道該如何呼吸,只覺天旋地轉,胸膛幾乎爆炸,好不容易找到力量推開她,氣喘吁吁地問:「你做什麼?你瘋了?」
「我想親你就親你,我沒瘋,我只是很熱!」她伸手在臉頰邊扇了扇,真是超火熱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可是個燙手貨呢。
「這是我的第一次……」從未想過會發生得這般突然,更糟的是對像居然是學生,他真是大意失荊州。說來他也應該負一半責任,沒事找她來家裡做什麼,難怪讓她以為有機可乘。
「是初吻嗎?!」老天,她當真碰上了一個處男?如此稀世珍寶,叫她怎麼捨得拱手讓人?二話不說當然要全部佔有,誰叫他是這麼可愛又可口呢?
他僵硬地點個頭,並不覺得害羞或丟臉,雖然他的身心發展正常,但一想到戀愛的種種壞處,他寧願不要有任何體驗,還是坐擁書城比較愉快。
「好啦,我會對你負責的,初吻和初夜我都包了,我不是說過要報答你嗎?就用身體來報答如何?」她的逞強是一種防衛,明明害羞又心跳猛烈,卻用玩笑話來掩飾,其實比十七歲初吻時更震撼,可惡,她真的好喜歡他,瞧他那呆掉的表情,她又想吻他了!
初夜?一時間,法克彌腦中有如七彩霓虹燈,過去曾聽過、看過的師生戀慘案,全都歷歷在目、活色生香,彷彿在對他伸出誘惑的魔手,如果他還想拿博士學位、還想在大學教書,最好別讓她說的話成真,那結果不會很有趣的。
敞個深呼吸,他勉強恢復了冷靜,搖搖頭說:「抱歉,我沒有興趣。」
「你是沒有興趣,還是根本不行?」她刻意挑釁,絕不讓他看出,她的心在淌血。老天啊,他沒有戀愛經驗卻很懂得傷人心,可知一個女孩主動出擊有多難,他怎麼能到現在還無動於衷?
他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淡淡地說:「還有三堂課就結束了,不要再遲到。」
兩人認識至今只有一個多月,他也才接送她上課三次,就發生這麼多精采絕倫的情節,再繼續發展伯會天崩地裂,他寧願失去母親的美食,也不想摧毀自己安詳的小世界。
「你以後不會來接我了?」她猜得出他的意思,就此拉開兩人距離,除了師生關係什麼都不是,他多麼保護自己,才不會因她而冒險。
「嗯。」他點個頭,單方面決定結東,雖然對母親食言,但再不踩煞車,怕有些事會控制不住。
「因為我是學生,你是老師,你伯別人說話?」
「沒錯,這也是一個原因,但其實不管你是誰,對我來說都一樣。」他對人生的期待原本就不包括愛情,她的接近只會讓他困擾,儘管產生了一些他也說不清的感覺,但他相信那很容易就能沉澱。
如此直接的拒絕,不留情也不給希望,她如果聰明就該死心,她當然是個聰明人,但她發現自己寧願變傻,莫非這就是愛?在眼淚落下前,她聽見自己倔強的聲音。「我不會放棄的!你等著吧,我一定會讓你改變心意,愛我愛到不行。」
走著瞧!就不信她征服不了這個男人,她年輕,有本錢,有戰鬥力,反正沒什麼可損失的,大不了愛上他而已,誰怕誰啊?
當她大步走出門,法克彌靜靜地站在原地,呆了幾秒鐘才上前鎖門,她臨走前的模樣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原本就是好看的,宣示開戰時更有一種耀眼的美,他不記得曾在哪張臉上看過,似乎只有她具備如此強烈的力量。
「喵∼∼」貓咪Night走到他腳邊摩挲,他蹲下伸手摸摸貓咪,Night呼嚕了幾聲,顯得很享受,但旋即跑開去,跳上窗台凝望風景,彷彿剛才沒發生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