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三元?」柳絮飛走到店小二的身邊,擰著眉頭問店小二,可憐的店小二又被嚇一跳。
「沒什麼,少爺,只是……」店小二想息事寧人,但地上的碎裂酒杯,又容不得他粉飾太平,只得無奈地搔搔頭,讓出一個位子給柳絮飛。
「這位小兄弟,這酒有什麼不對嗎,惹得你發這麼大的脾氣?」柳絮飛看向艾嵐,意外發現艾嵐長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眉毛纖細到像個娘們兒,整個人就是很秀氣。
「這酒難喝死了,虧店小二一再跟我保證,這是這家酒樓最出名的好酒,結果一點兒味道也沒有。」艾嵐也不管對方的身份,劈頭就嫌酒不好,搞得柳絮飛也冒出火氣。
「沒味道?」這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以酒坊釀酒師釀酒的功力,不可能釀出淡而無味的酒。
「你是故意來鬧場的嗎?」柳絮飛認定艾嵐是想藉機鬧事,大撈一筆的小混混,也已想妥應付的對策。
柳絮飛鐵青的臉色和高傲的語氣,引起艾嵐的好奇,他看起來不太像是掌櫃。
「你是誰?」要幹架也得先查明身份,省得拳頭打錯人。
「我是這家酒樓的少東。」柳絮飛正巧也想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鬼。「事實上不止這家酒樓,京城內大小酒樓,我幾乎都有份,也全都由我供酒。」
換句話說,他是京城釀酒業的龍頭,京城內賣的每一口酒,都來自他的酒坊。
「這可慘了,原來京裡頭沒有一滴酒是可以喝下肚的,看來我還真是來錯了地方。」艾嵐也不怕對方來頭不小,反正他早打定主意,娶完親後就馬上回鄉,管他招惹到誰。
聞言,柳絮飛氣得額爆青筋,心想這臭小子明顯不是京城人氏,但無論對方打哪裡來都不能侮辱他的酒,侮辱他的酒就等於侮辱他。
「聽這位小兄弟的口氣,似乎對酒頗為內行,在下倒想討教討教。」柳絮飛決心為自己及酒坊的釀酒師討回公道,順便教教艾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的道理。
「我不曉得你想問我什麼,不過儘管放馬過來。」艾嵐一臉自信,擺明了不怕挑戰,就怕柳絮飛不敢下戰帖。
柳絮飛的臉色於是更難看,發誓若不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名字就倒過來寫。
「三元,端一壺『醉仙翁』過來!」他大聲吆喝要店小二端出酒坊剛推出的新酒,四周的客人一看見有好戲瞧了,紛紛靠攏,看柳絮飛如何教訓艾嵐。
「是,少爺。」店小二不敢怠慢,趕緊去將柳絮飛吩咐的酒端出來擺在艾嵐的面前。
「幹麼,唬人啊?」艾嵐老實不客氣地瞪著柳絮飛,以為換壺酒就能買得動他啊,他才不領情。
「我才想知道你是不是唬人。」柳絮飛冷笑道。「話說得這麼滿,我倒要試試看你是否真如自己說的那麼行?」或只是吹牛。
「試就試,誰怕誰?」敢情艾嵐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打定主意踢館到底。
「真有自信。」柳絮飛不得不佩服艾嵐,瞧那態度,可一點兒都不怕。
艾嵐是真的沒有在怕,怎麼說他也是一名釀酒師,雖說平日和老爹窩在山上釀酒,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基本的釀酒技巧他可樣樣不缺,也熟悉每一道工序,再說他還擁有一根極敏銳的舌頭,有什麼好怕的?
「這是咱家酒坊剛推出的『醉仙翁』,我要你說出這酒是用什麼原料釀成的,酒的純度又有幾成。」柳絮飛跟艾嵐非親非故,自然不可能知道艾嵐是釀酒師,這回柳絮飛可真的踢到鐵板了。
只見艾嵐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送入口中,才喝了第一口就已經猜出七、八分,再喝第二口,已經有十足把握。
他用力放下杯子,氣定神閒地開口道。
「你這酒是以上等稻穀為原料,再混合大、小麥製成的大曲發酵釀成的,入窖一年四個月又二十天,我如果沒猜錯,應該是昨兒個才開的窖。這酒的酒氣不錯,香郁但諧調。酒的純度五成四,算是烈了,只可惜用的水不夠好,多少壞了它的口感,是為可惜之處。」
艾嵐輕輕鬆鬆便把制酒的原料,及純度都說出來,不僅如此,他還做到了柳絮飛沒要求的事——說出入窖及出窖的時間。這等功力,教在場圍觀的所有客人當場傻眼,包括柳絮飛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有這種奇才?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見柳絮飛驚愕到說不出話,艾嵐面露得意的表情,很高興能夠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
柳絮飛確實說不出話,誰能想得到,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竟有如此了得的品酒功力?無論是原料純度乃至於出入窖時間,都判斷得準確無誤,令人瞠目。
「無話可說了吧?」艾嵐可快活了。「店小二,結帳,大爺要走人了。」活該他狗眼看人低,被反打一巴掌才來喊痛。
艾嵐隨手丟下一百三十文錢就要離開酒樓,柳絮飛直到他快走到樓梯,才想到該叫住他。
「等等,小兄弟!」這樣的奇才沒多聊上幾句可就白白浪費了,他對他非常感興趣。
「幹麼?」艾嵐轉身打量一臉興奮的柳絮飛,以為他又要找碴。
「我還是第一次瞧見像你這麼厲害的人,你打哪兒來,老家住在哪兒?」柳絮飛愛酒成癡,愛才成狂,難得遇見艾嵐這種奇才,對他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你沒事兒問這麼仔細做什麼,有企圖啊?」問題是對方不賞臉,戒心甚強。
柳絮飛笑呵呵,對艾嵐無禮的態度一點都不以為意。
「我是有企圖。」他微笑回道。「為了表示歉意,我想擺一桌酒席好好款待小兄弟,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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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與他面對而坐的柳絮飛,艾嵐心想這個男人真愛笑,也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