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果然和我所想的一樣,是明日財團在背後操控,既是如此,你更得小心。」「天樞」非常明白,閻炯的消息絕不會有錯,因為他所謂的「問」,一定又是以暴力逼供,沒幾個人熬得過他的嚴刑拷打的。 「明日財團又如何?我可不怕他們!」閻炯輕蔑地冷哼。
「明日財團惡名昭彰,不但和黑道掛鉤,而且與各國政要都有關係,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要拿回人工心臟可能不太容易。」
「哼!那可不一定,我保證在期限內搞定這件事。」閻炯自信滿滿,完全不把明日財團放在眼裡。
「明日財團近來似乎在製造某種毒劑武器,那種毒並不好解,遇上他們,你那狂躁的性子最好給我冷靜點,別惹出什麼麻煩。」「天樞」提醒他。
「我幾時……」他幾時惹了麻煩了?閻炯的火氣又被挑起,直瞪著螢幕。
「行了,有事隨時聯絡,一切小心。」「天樞」一點都不理會他的不悅,交代完之後再度消失。
「Shit!」閻炯氣得將電腦電源扯掉,大步走到窗前,起伏的胸膛正說明著他怒氣填膺。
一向強勢的他總是被「天樞」壓得死死的,這種窩囊氣他真是受夠了!
但,他又能拿他如何?就像「天權」諸葛縱橫說的,他們這一輩子都得為「天樞」賣命,即便他一點都不喜歡那傢伙!
煩悶地爬梳著頭髮,他沒好氣地從皮箱拿出一張有關傑生的檔案資料,以指尖彈了彈資料上那個三十出頭男子的照片,冷冷地哼了一聲。
天才又如何?明日財團又如何?
遇上了他,天王老子一樣得乖乖就範,明天,就讓對方好好見識一下他的能耐。
將資料放在桌上,他正準備脫下衣服沖個澡,突然瞥見床頭擱著的那本「戰慄」中譯本,陡地站定,彎身拿起翻看著內文,腦中一下子閃進佟心語那張驚惶又害怕的蒼白小臉。
真是個有趣的女人!明明膽子沒幾兩重,卻愛逞強;看起來細細瘦瘦,但脾氣倒頗倔……
想起那一記讓她恐慌得好像被奪走貞操的一吻,他冷硬的臉上倏地扯出一道笑意。
可惜,要是有足夠時間,真想再耍要她,看樣子,以後不會有機會再見面,只好放過她了。
褪去上衣,他將書往床上一丟,大步走入浴室。
☆ ☆ ☆
佟心語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眠,一整天的疲憊雖讓她四肢虛脫,但真正癱瘓她所有力氣的卻是閻炯。
今天真可說是她的災難日!
從見到閻炯開始,她緊繃的情緒就一直沒放鬆過,在他面前,她總會不由自主地暫停呼吸,那種感覺就像警覺到有危險逼近時的戒備狀態,每一個細胞都處在緊張之中,不敢稍有懈怠……
這滋味並不好受,活像上戰場一樣,一天就會把人累垮。
呼!她怎麼會去惹上像他那種人呢?
渾身充斥著讓人膽戰的氣焰,狂妄又強悍,在見過他本人之後,她更加能肯定自己的直覺,「戰慄」書中的男主角根本就是閻炯自己的寫照。
嗜血、無情,對人充滿敵意,討厭人群,獨來獨往,依他的個性,為何會答應出版社的邀約前來台北出席簽名會,來面對這麼多的讀者?
她不懂,在美國都很少公開露面的他明明就很討厭這類場合才對啊!何以出版社一與他聯繫,他就輕易答應了?
難道是衝著她來的?只因為她修改了他的著作?
不會吧……
惴惴地翻個身,盯著夜燈的微光發怔,怔忡間思緒忽然又繞回計程車上那記猝然的強吻,閻炯灼熱的氣息像是深植入了她的胸臆,直到此刻她都還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混著煙草和類似鋼鐵的奇特氣味,甚至她唇上還依稀殘留著他那雙只會冷笑的唇欺壓過來的重量……
一想到他舌尖強入她口中非禮的挑逗,她的雙頰再次滾燙,拉起被子蒙住臉,忍不住對自己低吼一聲。
「停止!別再想了!」
被個陌生的男人奪走了初吻,她應該生氣,而不是一再回味,再說,閻炯擺明了就是想整她,那個吻不但沒有任何意義,真正說來還是個不可饒恕的侵犯!
只是,明知如此,她的心依然不爭氣地咚咚亂跳,內心深處那抹怎麼也壓抑不下的悸動正逐漸挑戰著她的理智……
「可惡!」她從床上跳起,搓著頭髮,在臥室裡來回踱步。
怎麼會這麼心煩氣躁呢?她的平靜跑哪兒去了?胸口的窒悶打從閻炯吻了她之後就沒有消除,無論她怎麼用力呼吸就是化解不了。
奇怪,該不會老毛病又犯了吧?
她心下微驚,在穿衣鏡前站定,拉下棉質睡衣的領口,看著鏡中自己左胸上一道長長的疤痕,小臉寫著困惑。
不會的!表哥明明告訴她,她的傷早就沒事了……
是的,過去的全過去了,早就沒事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拉好上衣,拍拍胸口告訴自己:「我沒事,健康得很,之所以氣悶,全是因為閻炯的關係,只要別再見到他就會好了。」
對,只要別再見到閻炯……
正自言自語著,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心語,你睡了嗎?」
「請進,我還沒睡。」她對著門應了一聲。
門打開,一個斯文瘦削的男人走了進來,頓時,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
「傑生表哥,你回來啦!」她對著他擠出一個微笑。
林傑生是佟心語阿姨的獨子,才三十一歲就已擁有醫學博士頭銜,在醫界素有「天才」之稱,原本在美國工作,但去年十月決定回台灣發展,極寵愛兒子的阿姨於是決定一家全部遷回台灣定居,當時她才剛痊癒,阿姨不放心她獨自留在美國,便要求她隨著他們一家回國,所以她才會在暌違台灣七年後再度回來。
和阿姨住在一起其實沒什麼不好,阿姨和姨丈人都非常和善,連林傑生都對她照顧有加,但是,也許是她尚未走出父母驟亡的陰影,也許是寄人籬下的落寞,她始終無法成為他們家真正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