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湯普森在消息曝光之後迅速做危機處理,或許後來的情況還不會那麼慘,但是他和所有做錯事被逮著的人第一個反應一樣——他拚命否認。
「我的休假全用來陪家人去瑞士度假,光碟中的男主角並不是我。」湯普森在鏡頭前大力澄清。
於是不屈不撓的小報記者透過各種管道開始挖掘班機紀錄,最後,有人挖到,在光碟下緣出現的拍攝期間,湯普森確實去了瑞士。
但是其中五天飛回美國。而這五天正好和錄影時間吻合。
情況是由此刻開始惡化。
群眾通常不介意看看醜聞,聊聊八卦,打發時間,但是群眾討厭說謊的公眾人物,尤其討厭說謊之後還被當面拆穿的公眾人物。
最後,新聞流竄到國家電視網,電視台找來了影像專家,特地比對影片裡的臉孔,由眼距耳距等等判斷,這兩人絕對是同一個人。
議論的人越來越多,開始有人上網大力抨擊他「愛妻愛子」的形象是假仁假義,全美家庭協會也站出來譴責他以一個父親的角色卻做了濫用毒品的示範。
一看情況失去控制,四季飯店迅速對歐洲區副總裁嗑藥及召妓的醜聞做出回應——將湯普森召回美國,留職停薪,靜待內部調查。
而之前一直謠傳了許久「玻璃迷宮有意挑選湯普森接任下一屆的執行總裁」的消息,記者也一窩蜂擁到董事會主席的辦公大樓外面,等著聽聽他的說法。
「玻璃迷宮的現任掌舵者汪迎鎧是個極為稱職的人選,我們沒有任何撤換執行總裁的計畫。」老董事長被一堆記者堵到時,匆匆丟下一句便遁入門裡。
所以,現在是各方人馬都在和湯普森切割關係。
琬琬看著新聞台不斷播放的那段影片,越來越奇怪。
「阿鎧,阿鎧。」她輕推頭枕在她大腿上悠哉看報的汪迎鎧。「你看那個人!」
「嗯?」他心不在焉地哼一聲。
美好的星期天早晨,難得他這只夜貓子也起得大早,最後兩人決定哪裡也不去,就待在家什麼事都不做。
「你看那個人,他長得跟那天和你一起從『那個地方』走出來的人好像。」琬琬遲疑地指著螢幕。
汪迎鎧只瞄了一眼,就懶洋洋回去看自己的報紙。「應該不是吧,長得不太像。」
琬琬一聽,又很認真地看了一下。他索性拿起遙控器,幫她轉台。
「妳不是最喜歡看『湯姆與傑利』嗎?今天電視台連播三個小時的特別節目,還不如來看這個。」
琬琬盯著螢幕上誇張的卡通,湯姆貓一次又一次嘗試要抓住傑利老鼠,卻總是被反將一軍,自己不斷地被火燒、被水淹、掉到懸崖底下,她腦子卻無法從剛才看到的畫面移開。
想了一想,她拿起遙控器轉到新聞台,又在其中一台看到努力放送的醜聞影片。
「阿鎧。」她忍不住又搖搖他。「我怎麼看都覺得他們兩個應該是同一個人耶!」
「我的朋友,難道我會記不住嗎?他們只是長得很像而已,但不是同一個人。」
「可是,你剛剛不是才說你覺得他們兩個長得不太像嗎?」
汪迎鎧頓了一下。「美國白人看久了,長得都一個樣,不過我朋友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會計師,跟著我去結清幾筆飯店賭客留下來的帳而已。好了,我們中午要吃什麼?」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蕭琬琬從小有閱讀障礙,所以她的替代補償是擁有絕佳的圖像記憶能力。只要是她特別留心過的臉孔,她很少會忘記。
琬琬非常確定影片中的男人是那天和她老公在一起的人,可是他卻不承認,為什麼?
是不是這整件事情和他有關?或者他只是單純不想蹚渾水而已?
她腦中一直想到剛才的電視畫面,一個淺金色頭髮的晚中年男人,倉皇躲避媒體;一間豪宅門外擠滿了採訪車,女主人每次出門接送小孩上下學,都逃命一樣地開車離去;兩個小學程度的孩子,對於父親為什麼突然變成追逐的焦點而感到驚惶不解。
這本是一個和諧的幸福的家庭,只因為一張光碟,一切都變了。
她莫名地感到困擾。
「琬琬,妳又發呆了……」熱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他高跪在琬琬身前,鼻尖親暱地磨著她的鼻尖。「琬琬?」
琬琬走掉的神全回籠。
「沒有啊!你要做什麼?」
他本來要抓她去吃飯,轉移注意力,可是她羞嫩的模樣如此可愛,汪迎鎧心頭一蕩。
「琬琬……」他低低地喚,將羞澀惶恐的她拉進懷裡。
他品嚐她粉粉的臉頰,嫩紅的嘴唇,甜蜜的深吻,連每顆晶瑩白透的小牙齒都是那麼可愛。
唉,怎麼辦?他本來就不是一個適合過禁慾生活的男人,也不喜歡老是和自己的手交朋友。再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會獸性大發吞了她都不知道。
「琬琬,妳不用為任何事情煩心,我在這裡。所有的風風雨雨我都會為妳擋住,只要有我在,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妳。」他溫柔地看進她眼裡。「我從來沒有給過任何女人這樣的承諾,連我的初戀女友都沒有。只有妳,因為現在只有妳是我最重要的、千金不換的寶貝。」
一陣暖意浮漫過琬琬心底。
雖然她一直不懂汪迎鎧究竟看上她哪裡,但是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真誠,都是無庸置疑的。她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懷疑他很不應該。
琬琬對他綻出一個熱烈燦爛的笑。
「嗯,我們出去吃飯吧。」
*** *** ***
「今天早點回來,玻璃迷宮『水晶廳』上星期上的那檔魔術秀很刺激,我陪妳再去看一次。」早上她出門的時候,汪迎鎧突然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告訴她。
「真的嗎?好。」琬琬高興地說。
這檔魔術秀從上檔的那天起她就很想去看了,可是首映場那晚有一堆的媒體和名流來造勢,她一想到自己要打扮得像個娃娃一樣站在汪迎鎧旁邊,接受全世界的仰望,就覺得恐怖到極點,所以那天她死也不肯答應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