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香菁睇了睇心不在焉的女兒。問了這麼多她也答不出半句話,看樣子八成是了!
「難免啦,大老闆通常都是很忙碌的,哪有空閒坐在辦公室裡等你去找他?沒關係啦,還會有機會見面的。」
母親的叨絮提醒了柳絮兒。
難道說小昊的老闆跟黎別葵之間有什麼關係嗎……不會這麼巧吧?!
但直覺的,她就是知道自己抓對方向了!
「小昊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柳絮兒瞇起美麗雙眼,「我現在就打電話叫他回來。」
立刻滾回來!
她有太多事要質問這個臭小子……對了,晏琉該不會也涉入這件事吧?會嗎?他會嗎?
「你知道嗎,我剛剛跟隔壁巷子的劉太太聊天,才知道我們這個社區發生大事了!聽說最近有小偷會闖入家裡行竊,已經有不少住戶受害呢!幸好當時都沒有人在家,要是不小心和小偷遇上了,搞不好會演變成強盜殺人也不一定唷……」
沒有將母親叨叨唸唸的社區八卦聽在耳裡,她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飄幽的思緒裡。
新聞雜誌刊登的照片報導根本就不實!
他們完全沒有將他這幾年來逐漸展現的成熟魅力忠實地呈現出來,比起七年前,現在的他展露出的氣質更加的冷沉神秘、俊偉迷人了!
他的眼眸不再是以前的狂佻氣盛,而是換上更勃發內斂的謎樣神采。以前的黎別葵眼神具有侵略性,充滿輕狂不羈的妄世魔力;而現在的他眸光收斂了,卻反而更加得懾人心魄,彷彿會讓人沉溺其中,叫人不敢放膽逼視……
老天!
她忽然低呼一聲,伸手緊緊捧住滾燙的雙頰。
他施在她身上的迷咒還沒有消除嗎?!才這麼短暫的眼神交會,她就已貪婪的渴望將他的一切看個仔細?
客廳裡,只見她撲倒在柔軟的沙發裡,抓著抱枕懊惱低吟。
難道她為他中的情毒還沒解?
*** *** ***
幽暗的辦公室裡沒有任何燈光,只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玻璃帷幕,為這個房間提供一縷柔煦的光源。
倚靠在偌大的牛皮座椅裡,黎別葵維持這個姿勢已經好幾個小時了。
他在想。
想下午時分,柳絮兒乍見他時的情景。他沒有忘記她當時抗拒的眼神!
那是恨嗎?
不像。
眼神的交會太短暫,他的驚訝激動太明顯,這一切因素都讓此刻的他無法明白分辨柳絮兒當時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最多的應該是震驚吧,就和他一樣。
不是沒有在腦海中暗自幻想過兩人重逢的畫面,假設了所有有意的、無意的可能性,卻忘了設想見面之後該有的情緒反應。
沒想到,翻湧的情緒竟會是如此的強烈!
伸手疲倦地抹了抹臉,他慵懶仰頭枕靠在椅背上。
靜默中,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整個人從椅子上挺直身,拿起話筒迅速撥打一串號碼。
「你好,這裡是漢疆民歌餐廳。」
「我有事問你。」
「別葵?」晏琉的語調從困惑轉為輕鬆,「什麼事你問啊!」
「你是不是跟小昊聯合起來計劃什麼?」
話筒的一端沉默了幾秒,「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這一回,換黎別葵安靜了下來。接著,他持握話筒的手悄悄地捏緊了幾分,「小昊的爸爸姓柳?」
「不,小昊沒有爸爸,他從母姓。」
這句話就像一陣響雷轟然打在他的頭頂上!
他還需要更多的提示嗎?
答案不是已經呼之欲出了嗎?!
不記得自己究竟有沒有跟晏琉道謝,他甚至記不起自己是否有掛斷那通電話。他只記得自己狂亂的翻出抽屜裡柳沅昊潦草寫下的家庭資料,然後抓起了桌上的車鑰匙打開門衝出辦公室……
「這個該打的女人!」
一邊握著方向盤,他一邊咬牙咒罵。
七年,絮兒居然這樣讓他不明不白的過了七年!
「我的兒子只能姓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黎家的小孩不准叫自己的爸爸是野豬!
第六章
「好的,讓各位觀眾久等了,我們現在馬上教人家做這一道美味的『香炸蔥油蝦餅』!」
不算大的客廳裡,電視機正播放著傍晚時段的料理節目。
視而不見地盯著閃動的螢幕,柳絮兒看也不看身後的兒子一眼。
「媽,你不要不說話好不好?」柳沅昊不安地望著母親僵硬的背影。
她仍然不語,幸而還有電視節目的聲音,不至於讓這個小空間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首先呢,我們先把事先準備好的荸薺洗乾淨,去皮切成碎末狀。」
電視機裡的主廚兼主持人刀法利落的處理著手上的食材,喀喀喀……規律的切菜聲聽在耳裡惹得她更加心煩意亂。
「好嘛,我承認,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大明星黎別葵是我爸爸。」
柳絮兒悄悄地倒吸口氣。
小昊很久以前就發現了?!怎麼可能,她以為自己一直隱瞞得很好。
「當我們把荸薺切碎之後呢,接下來就來處理紅蘿蔔跟洋蔥,同樣要切鹹細小的碎末狀,各位媽媽也可以趁這個機會練一練自己的刀功哦!」
唰唰唰、唰唰唰!
瞪著電視機,她的雙手開始不自覺地絞握懷裡的抱枕。
怎麼感覺越來越煩、越來越難控制脾氣的樣子?
「其實你不太會隱藏秘密,在你心中越是在乎的事情,越是容易表現出來被人發現,只是你自己沒有察覺而已。」
像個被罰站的小學生,柳沅昊拽著不安的情緒,站在母親身後喃喃自語。
「最簡單的,你不喜歡明星,可是只要是關於黎別葵的東西你都回很認真地搜集,不管是他的專輯唱片還是新聞報道,而且常常自己躲起來看著他的照片,關門邊摸邊掉眼淚。日子久了,我當然會覺得有問題。」
柳絮兒渾身一僵!
難道這些都被小昊給看見了嗎?
可是當時的她總以為自己是完全獨處的,所以才敢那麼毫無顧忌的放縱自己的悲傷跟情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