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小鬼。」柴田說,「彌生她可個二十六歲的成熟女性了。」
「別玩我了。」他無奈地說,「她在哪裡?」
「我准她請假避難。」柴田撇撇唇角,「你也知道那些狗仔有多纏人。」
他當然知道,也明白她受了不少委屈及壓力,就是因為知道,他才決定面對媒體。
他不是怕那些每天像編故事似的報道緋聞的八卦媒體,也不在乎他們把他說成什麼樣的人,他只是不忍也不想再讓彌生繼續這樣的日子。
他是有責任的,因為一切因他而起,他必須還她一個平靜的生活及工作環境。
「你找她做什麼?」柴田閒閒地問。
「我要先向她道歉。」他坦率地說。
柴田挑挑眉,一臉充滿興味地問:「道歉?」
「是的。」他說,「我很抱歉讓她遭受且必須忍受這樣的事情。」
「唔……你是得給她個交代。」柴田打趣地說,「她可是個還沒嫁的小姐,被媒體這麼連續報導了一個多禮拜,以後不曉得還有誰敢娶她。」
他誠懇地說:「我會還她一個公道的。」
「黑川先生,你想跟媒體說什麼?」柴田凝視著他,「發生在電梯裡的那件事,大概除了你自己,沒有其他人會相信你的說法,你最好有其他的說法,否則是無法平息這場風波的。」
「我知道。」他神情嚴肅且平靜地說,「在決定召開記者會時,我就想過這個問題,該說的我會說,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會從我的嘴巴吐出。」
柴田深深注視著他,沉默了一下,然後撇唇一笑,「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準備。」
「當然。」他眼神堅定地說。
是的,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他今天的記者會不能讓自己脫身,至少也要使她的生活回到正常的軌道。
「那麼……」他彎腰一欠,「我先告辭了。」說罷,他轉身要走。
「黑川先生……」柴田叫住他。
他轉頭,「還有事嗎?」
柴田搖搖頭,咧嘴一笑,「加油。」
他給了柴田一記「心領了」的微笑,然後轉身離開。
他前腳一走,柴田就立刻抓起了手機——
「喂?是我……」他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現在就來,別問為什麼……要快一點,坐計程車來,車資可以報公帳,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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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會準時地在電視台前的廣場舉行,恭朗一出現,現場立刻一陣騷動。
擠爆現場的不只是媒體記者,還有一些圍觀的、好奇的民眾。
電視台工作人員以簡單的鏈條式活動圍欄圍出一個界線,讓媒體記者無法完全的逼近他。
他一站定,立刻有人高分貝的喊著:「黑川先生,你沉默了那麼久,為什麼決定向社會大眾交代?」
雖然現場吵雜紛亂,但恭朗還是清楚的聽見了這個他認為很瞎、很白目的問題——
他臉一沉,目光一凝,朝著問話的記者望去,「交代?」
他濃眉一皺,給人一種威嚴的、難以侵犯的感覺。
「我今天召開記者會,並不是要向任何人交待。」他說,「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不需要向誰交代或負責。」
這時,一旁的工作人員怕他的聲音被現場的吵雜聲淹過,遞過來一支無線麥克風。
他接過麥克風,重申一次:「我決定召開記者會回應媒體的問題及要求,不是為了向誰交代或滿足任何人一窺他人隱私的變態慾望,而是要徹底的結束這出鬧劇。」
他說話毫不留情也毫不客氣,立刻拿現場媒體開了第一刀。
「這一個多星期以來,我受夠了部分媒體的糾纏及編造故事,對我而言,我毫無損失,但籐井小姐是無辜的,她不需要忍受並承受諸位給她的騷擾及壓力。」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現場鴉雀無聲。
對媒體,他向來保持距離,甚至有時是幾乎不給好臉色的。在之前是因為他們只要一提到他、就得扯出他父親來,而現在則是因為他們嚴重騷擾了無辜的彌生。
「對於先前由電視台傳出的流言,我在這裡做出澄清,那就是——絕無此事。」他說,「在電梯裡擁吻這種事,以前沒發生過,未來也不會發生。」
「黑川先生,」一名女記者發問:「你的意思是說籐井小姐跟你毫無關係嗎?」
「那位近日頻頻在媒體前發言的麻衣子小姐,是這段三角關係裡的第三者嗎?」有人提問後,其他人也爭相發問。
「據說黑川先生你曾在錄影現場親口承認你跟籐井小姐的關係,此事屬實嗎?」
恭朗微頓,他想,記者指的是他在導播及田中美智子面前捉弄彌生的事。
當時他是開玩笑的,但看來那件事也已間接的傳了出去。電視台裡還真是沒有秘密啊!
「我今天會將事情的始末說清楚講明白,而我也希望從今天開始,各位能夠高抬貴手,不要再騷擾籐井小姐……」他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客氣的請求,卻也聽得出他話語裡那強勢且絕對的味兒。
「我跟籐井小姐之間非常的單純且簡單,我知道即使我斬釘截鐵的否認我們是戀人的關係,各位還是會因為半信半疑而繼續追蹤這條新聞,但我想說的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神情慎重地說:「請大家不要浪費時間在我們身上,因為我跟她……」
突然,一陣騷動打斷了他的話。
在廣場上似乎出現了一個人,而媒體記者在此時已轉移注意,並拍攝那引起騷動的人。
恭朗心頭微撼,疑惑地朝那騷動的源頭望去。
「什……」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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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柴田老大緊急召回的電話後,彌生連整理儀容的時間都沒有便跳上了計程車,然後趕到電視台來。
都還沒到達,遠遠地她就看見電視台前的廣場擠滿了人。
計程車在路邊停下,她付了車資,便下了車。
豈知她人一下車,就有人衝著她叫:「是她!是她!」那瞬間,她便知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