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傷人,但不把他徹底推開,怎對得起他?
我悲傷,但不後悔。
再次相見,居然我們已經相處了好幾個月,卻互不知道彼此,緣分這東西,真的很難說定。
面對他的憤怒,我沒有生氣,有的只是自怨,是我的殘忍造就他的反擊。
抱歉,賀競夭,我真的很抱歉,但願他肯原諒我做過的一切。
很開心,他仍然喜歡蛋糕,很高興在離去這一晚,我們還能促膝長談。
那天,我又差了一點點,我想衝過去抱住他,拋下自尊、央求他,別結婚了,讓我們從頭開始,這回沒有契約,我們可以試著回到最初的純潔。
但,同樣的原因拉住我,他適合母親為他挑選的生活,適合聰明大方、家世良好的女性。
我始終相信,有緣有分的兩個人才能互屬終生;有緣無分的男女,只能走過一段眷戀;而無緣有分的男女,即使不愛了,也無法分開。
我想,我們有緣無分,但值得欣慰的是,這段緣,走到最終是善解,不再互欠,也許再來一遭,我們有緣有分。到時,我會排除萬難,向他求婚,再不讓「差一點點」為難兩人。
看完,競天興奮得發抖。
她說推開他,她悲傷卻不後悔;她說差一點點要衝過去抱住他,想試著回到最初的純潔;她說她將要排除萬難向他求婚……
他可不可以斷章取義,直接下結論——她愛他,只是兩人中間,始終差了那麼一點點?
拿起車鑰匙,消失的笑容恢復。
只差一點點是嗎?那麼,他的動作要快一些,把那些一點點給追回來。
*** *** ***
他一下飛機就搭上計程車,有小秩給的電話和住址,他很快就找到小也的住處。
他站在她公寓門外徘徊,緊張得手心冒汗。不是會錯意吧?她說下一遭,兩人要有緣有分,她也期待兩人,對不對?
按下電鈐,沒人應,再按,耳朵貼在門扇上,門內依舊悄然無聲。她不在家?
看看手錶,九點多了,她去哪裡?
背靠門,他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但每天都值得記取。她那麼快就擄獲他的心,快得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是不是因為這樣,在知道兩人從頭到尾只是一場協定時,他才會那麼生氣?
可,他怎麼就沒想到,或許她假戲真做了呢?或許她也深受他吸引呢?
那次,她說睡不著,他指著星星,對她說了一夜星座故事,她說:「請別對我太好,我不想愛上你。」
那個時候,她就有了感動,對不?
她說:「我要努力做蛋糕,分給很多人吃。」
他問:「為什麼?」
她說:「那麼,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也會有人做蛋糕給你吃。」
意思是她要對很多陌生人好,才會有很多陌生人對他付出關懷?
那時,她喜歡上他了,對不?
他給了她一個幸福手勢,告訴她,當她覺得不幸的時候,做這個手勢,他就會飛奔而至,帶給她幸福,但她說:「如果我不幸,你才能得到幸福的話,這個手勢,我永遠不做。」
說得夠明白了,她從兩人的幸福間,挑選了他的。
那個時候,她已經深深愛上他了,對不?
沒錯,認真分析,是他太遲鈍,看不出她有多少無奈與不平;他忙著生氣,沒想過生活是怎麼壓迫她的心。他忘記,她是個多麼有責任感的姊姊和女兒,小小的臂膀怎麼負擔得起一個大大的家庭?
她會簽下契約理所當然,設計一個陌生男人,換得一家溫飽,這種事她絕對做得出來。
是愛情亂了她的套,讓她愧疚悲傷,是倔傲隱藏了她的真面目,她不要他的同情悲憐,她用尖酸言語推開他,目的只有一個——他該過母親替他選擇的生活。
念頭轉開,競天豁然開朗,有個女人一心一意要他幸福,他怎還能質疑她不愛他?
樓梯間,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幾個女人緩步上樓,一邊走,一邊聊天。
「小也,不讓賀競天知道,真的好嗎?」小慧問。
「他結婚了,告訴他,只會讓他心存負擔,於事無補。」小也答。
「這對孩子不公平,孩子需要父親,你不能剝奪他的權利。」點點說。
「寶貝有我,也有你們啊!你們不是答應要一起幫我疼他?何況,我對賀競天已經夠壞了,再給他搞這一場,說不定他氣到瘋狂,再控不住自己,雇一艘太空船,把我送到冥王星。」小也還在說笑。生活夠苦,她得替自己找點甜頭嘗。
「他再生氣,孩子都是他的啊!你該和賀競天談一談,若他真的不要孩子,我們再來決定孩子的未來,是不是比較好?」默默試著說服他。
「我給他製造太多困擾,不想再把他的婚姻生活攪得一團糟。相信我,我有足夠的能力,提供小孩子最好的生活環境。」
她還有一億元呢!財力雄厚的母親,自然供得起最好的教養。
她們的討論全落入競天耳裡。
膽大包天的申也寧,居然想瞞著他生下他的骨肉?連這麼驚世駭俗的事,她都敢做,她還有什麼事不敢?
成功了!小也總是能成功將他變成恐龍。
長長的黑影落在四個女人頭上,她們同時抬眼,好、好兇惡的男人……
是強盜嗎?點點拿起手機就要撥出119,要不是小也先一步喊出「競天」,她們就得一起到警察局,為謊報案件做筆錄。
他不是結婚了嗎?新婚燕爾的,怎突然出現在「詐欺犯」家門前?
「對不起,是我們心急,小也的寶寶還不到三個月,我們就忙著把嬰兒用品買齊。」小慧說。
這話太突兀,小慧只想確定賀競天有沒有聽見她們的討論,若他反問:「什麼寶寶?」那麼她就可以順勢把小也不想曝光的秘密說出來,因為,她並不認同小也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