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誤會大了。」藍冬青無辜地攤著雙手,替自己辯解。「我很尊重你的意見,才會徵詢你的想法,把小陶留下或陶謹慎留下的決定權交給你,因為你和小陶看起來亂熟一把的。」笑咪咪是他的標準配備。
「我——」話梗在喉頭,火燎原吐不出來。
「就算你想否認也沒有用,因為那天我們都看到了。」藍冬青繼續笑咪咪,並且尋找站在同一陣線的好夥伴。「阿夜,你說對不對?」
「對。」尹夜點頭。
「看到什麼?」
哼哼哼哼……藍冬青沒有笑出聲,但每一個挑眉、每一個揚唇都是這個意思。
「看到兩個醉鬼一絲不掛地躺在休息室地毯上相擁而眠,不過你放心,我們打開門看見的是你的光屁股,小陶被擋在你胸前,沒曝到光。」
藍冬青說的是火燎原和陶樂善喝醉酒的「一夜情」,他們都親眼見到了,老早就知道這一對關係不尋常,不會大驚小怪,只有他們兩個還以為能掩蓋掉流轉在彼此間的曖昧,想裝作沒事。
要不是孟虎趕著回家去抱老婆,沒看到休息室裡的精采畫面,火燎原以為孟虎不會再海扁他一頓嗎?
「所以我們都知道小陶在這裡的地位,你可以盡量學老虎那套,大剌剌地把惡爛話掛在嘴上,三不五時就直接把她勾進懷裡調情,我們都會習以為常。瞧,你和小陶那麼熟了,我不問問你的意見就直接同意陶謹慎取代她來工作,你會不會翻臉?會不會不顧兄弟之情和我打架?」有種就昧著良心說不會!
「阿火,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一點都不會想留陶樂善在場子裡工作。」尹夜也說話了,像陶樂善那種弊多於利的員工,沒有比有更好,場子裡不需要第二隻「孟虎」。
「你們——」自己做過的好事被哥兒們撞見,捉姦在床……修正,捉姦在地的感覺讓火燎原啞口無言,想說些什麼來挽救都顯得氣勢薄弱,他歎氣,足足歎了三次,最後認了。「好啦好啦,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我和樂樂已經在一起,關於她的事都算我一份……冬青做得對,繼續這樣酸我好了,反正我要把她留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你們要笑就笑吧,隨便你們啦……」
火燎原完全失去掙扎的動力,全盤坦誠。
藍冬青和尹夜都笑了,一人一邊地拍拍他的肩。
「這是好事,阿火,恭喜。」他們樂見好兄弟找到幸福。
火燎原的回應則是爆紅了臉,但從兄弟們臉上找不到惡意,他也跟著露出靦腆笑容。
他知道,他們是祝福他的。
*** *** ***
陶謹慎變乖了嗎?陶樂善很懷疑。
因為是她央求火燎原讓陶謹慎留在賭場裡打工還債,她覺得自己背負著看管好自家老爸的重責大任,要是老爸心術不正,不用火燎原他們開口趕人,她就會先大義滅親將老爸踢出賭場。
觀察了陶謹慎十幾天,他沒有奇怪的舉動,對於前輩教他的工作也都做得差強人意,至少沒捅大樓子,最厲害的是他擦玻璃的本事,場內每一處玻璃鏡面都一塵不染,連尹夜都曾開口稱讚過陶謹慎。
陶樂善收拾賭台上的空酒杯,眼角餘光掃向不遠處的陶謹慎。她會特別注意不是沒有原因,陶謹慎本該將另一邊賭局已結束的桌面淨空,再擰乾抹布仔細擦拭桌沿,不准留下半枚指紋,但他停下動作,眼睛像盯上老鼠的貓,眨也不眨地盯著一枚掉在桌下的千元籌碼。
以她對陶謹慎的認識,他一定會踩住那枚籌碼,將它藏在鞋底下,等到挪往人少之處,他就會偷偷藏起它,然後拿它去小賭一局。
這可違反了賭場工作規則,是不被允許的。
陶樂善握著拳,瞇眸看著。
陶謹慎的身子突然震了一下,他甩甩頭,快速蹲下,將籌碼撿起來往手上的托盤裡丟,飛也似地把整個托盤的籌碼全交給櫃檯,又頭也不敢回地提著水桶抹布,使勁擦起空桌的桌沿、椅面。
「真是奇跡,我還以為他會……」陶樂善對於自己的小人之心有一咪咪內疚,她不該把老爸看得那麼扁,幸好他沒有那麼做,不然她會很失望的。
陶樂善笑嘻嘻地偷端一杯果汁過來,慰勞慰勞他。
「老爸,喏。」將果汁塞給他。
「樂樂……」
「一口氣。我還要收掉哩。」快,別被發現。
「不行,不能偷喝場子裡的東西。」陶謹慎忍痛將果汁推回去,不看向它鮮橙誘人的顏色,還有它杯子外圍浮現的迷人小水珠,看起來好冰涼,一口喝下去一定很痛快……不不不不,好員工是不會偷喝公司提供給客人的飲料,他絕不能被引誘。
「有什麼關係啦,我還不是常常喝。」厚,跟她推什麼推呀?之前火燎原也三不五時會給她一杯果汁或香檳或紅酒呀,場子裡哪有那麼不人道呀?
「我們不行這樣,我們還欠他們錢。樂樂,你快去工作,不能偷懶,我也要趕快把桌子擦乾淨,快去,乖,聽話。」他推走陶樂善,繼續和賭台作戰,凡是他擦過的地方,就會閃耀出一種過度整潔的熠熠光輝。
「我覺得陶謹慎還不錯,八十萬還清之後可以考慮留他在這裡繼續工作。」
尹夜和藍冬青坐在不遠處的外圍沙發上看著陶謹慎的勤快及陶樂善的錯愕,尹夜對陶謹慎近來的表現頗為滿意,放眼所及之處,閃閃發亮,小至塑膠籌碼,大至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吊燈、地上的大理石板,全都乾乾淨淨。
「本來還擔心他只是三分鐘熱度,現在看來似乎很有決心嘛。」藍冬青有同感。
「干,眼睛好剌痛,最近是怎麼回事,場子裡換燈管了嗚?」孟虎一邊咒罵,一邊揉著雙眼走過來。怎麼他老覺得場子裡到處閃閃發光,尤其是一大疊籌碼堆在桌上時的萬丈光芒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