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別使我的棕色眼睛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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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啪」一聲,辦公室門被人一把推開,一身西裝領帶,典型城市精英白領裝扮的男子大剌剌走進來。一聽滿室蒼桑低語似的女聲,翻個白眼,說:

  「你怎麼又在聽這個?大男人聽這種婆婆媽媽的東西,會被人笑死。紀川,我看你最近像是著魔了,沒事老聽這種東西。」

  「哦」一下按停CD,抬抬下巴。「哪,到底是哪個美女讓你的棕色眼睛憂鬱了?」

  何紀川也不生氣,不慍不惱。「找我有事?」聲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既不答話也不解釋,直接問來意。

  「我問你,你真的決定退出?」一臉凝重嚴肅。

  「王建,這問題你問了至少一百次了。」以為是什麼要緊的事,原來又是這回事。何紀川微微笑了笑,說:「當然是真的。我不是跟你還有志升討論過了。」

  「我就想不通,做得好好的,幹麼突然要退出?」

  「也不是突然,我考慮很久了。」

  「你真的有好好想過?」王建拉過椅子跨坐在何紀川對面,表情認真嚴肅。「當初決定自己出來做,三人合夥搞自己的公司,雖然志升最積極,可還是你起的頭。這兩年我們闖出了不錯的成績,現在手上有不少大戶,管理的資金不小,公司情況大為看好,你卻突然不做了!」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退出。現在找上我們的客戶不少,工作量越大,壓力也越大,從早忙到晚,想偷個閒都沒時間。工作了這麼多年,錢也有了一些,可是每天忙到晚,沒空享受生活,有什麼意思?」

  聽聽那口氣!哪有半點男人冒險犯難、開創人生與事業的豪情壯志!

  「紀川,你今年三十四,不是六十四。別跟我說你想退休了。」王建瞪眼。

  「我沒說我打算退休了。」何紀川笑笑。「我沒有你跟志升那種拼勁,從早忙到晚,我覺得沒意思。所以我才決定退出,將我的持分轉讓給你跟志升。我就自己做一些個人投資,興趣來時就在一些教育推廣中心兼兼課調劑一下。有更多的時間享受生活。」

  「那跟退休有什麼兩樣?」說來說去他就是不想幹了。真要享受生活,犯不著將自己的事業放掉。事業與權力——沒這些,當個男人還有什麼意思?王建怎麼就搞不懂何紀川的想法。

  「你不用替我操心了。」何紀川拍拍王建肩膀,起身按開CD唱盤,取出CD,一邊說:「你跟瑤瑤的事如何了?什麼時候結婚?」

  「結什麼婚!」怕不都是玄宗天寶年間的遺事了,差不多都忘了那個女人長什麼模樣。「我跟瑤瑤八百年前就分手了,你還提這檔子事。芝玲!我現在是跟芝玲在一起。」

  「不會吧?」何紀川一楞。「你不是追了很久才追上瑤瑤,怎麼——」不到半年就分手?小心翼翼問:「誰是芝玲?」他聽都沒聽過。

  王建給他一眼,擺個「不會吧」的表情。「上回在『N2』吃飯時,不是介紹給你跟志升認識過了,你不記得了?」

  何紀川尷尬一笑,是不記得了。

  王建又瞪眼。「那芝玲介紹的她的朋友曉欣,你都沒打電話給人家?」

  「曉欣?」這又是誰?何紀川完全沒印象。

  王建搖搖頭,一副「敗給他」的模樣。「你喔!成天聽那個什麼眼睛,你的眼睛到底有看進過哪個女人?」

  猛不防引得何紀川心一動。有半年他沒再看過那雙汪洋似的眼睛了,漸漸也就要淡忘,不防又被撩起。

  「你還沒說芝玲是誰。你跟瑤瑤怎麼散的?」

  王建聳個肩。「我跟瑤瑤不就那樣,不合就分嘛,沒什麼為什麼。芝玲嘛……」嘴角浮起笑。「我跟芝玲是在一個飯局認識的。她是個模特兒,很有點名氣,除了那個什麼第一名模,就數她最紅了,照片不時會上報章雜誌,長得沒話說,有胸又有屁股,那雙腿又長,身材一級棒。女人嘛,就這個銷魂蝕骨……」曖昧笑起來。

  不用再說下去,何紀川都明白了。有了新的,舊的就沒用處了,所以王建跟瑤瑤就完了。

  「你費了不小力氣追瑤瑤,說散就散,這樣換來換去的,有意思嗎?」大概他的思考跟王建不一樣,想不懂這樣有何樂趣。

  「女人嘛,多少要下點功夫才有樂趣嘛,太容易到手沒什麼意思。再說,要談什麼花不花力氣的,不過就是征服嘛,就是要費點力氣,到手後才有征服的快感嘛。」

  男人就是要有那種征服的快感是吧。冒險、競爭、犯難——成就是一種征服後帶來的快感滿足。每天每日他們做的無一不在競爭與冒險,並且征服。女人、感情的事,也是男人征服、表明成就的事情之一。

  「老是玩這種遊戲,你不累?」身為男人,何紀川自然瞭解這等心態。再溫順的男人,心底潛在都有這般「征服」的慾望。這是雄性動物的天性。

  「怎麼會累。倒是你啊——」王建「嘖嘖」兩聲,倒不明白同是男人,何紀川為何如此「老僧入定」。

  他們一夥在工作上廝殺過來,何紀川目光的快狠準,那「心狠手辣」在業界是有名的。他頭腦冷靜、邏輯分明,思考分析精闢、切中要害,目光準確,出手又快,在梟雄豪傑如雲的金融投資界硬是搶下一塊不小的地盤。這會兒他卻要退出不玩了——玩什麼「個人投資」,野心那麼小,雖然保證一個優渥的中上階層生活,可要幾百年才能成為另一個索羅斯或巴菲特?

  女人方面也是。介紹他一個,他卻像沾到「芭樂股」似脫手拋掉一個,不顯一絲征服的本能與慾望,與他工作時出手的「快狠準」判若兩人。

  「我怎麼了?」何紀川笑了笑。

  他這算明知故問,哪不知道王建截斷在下半句的意思。逢場作戲不是不可,他又不是聖人,但多了就沒意思;女人追過一個換一個他也沒意見,男歡女愛,各自為自己的選擇決定負責,他又不是道德家,可多了未免浪費時間精力。究竟埃弗勒斯山只有一座,珠穆朗瑪峰只有一個,征服過一個又一個的小山丘又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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