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理性與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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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隔了大約一個月,任柏歆來接舒柏昀出院。那時,在急診室的手術房,舒柏昀破裂的脾臟被切除,連受傷的胃和肝的一小部分也割掉,住院調養一個月,終於可以出院了。

  黃昏時分,在市區熱鬧的街道上,任柏歆坐在駕駛座負責開車,剛出院的舒柏昀仍然時常感到虛弱,無法立即適應現實快速流轉的世界。

  任柏歆注意到背後有輛BMWX5休旅車一直緊緊跟隨他們。任柏歆降下車窗,揮手要後方超車,沒想到對方卻危險地和他們緊密並行,最後更恐怖的欺到他們的前方硬是逼他停車。

  這讓剛考到駕照、新手上路的任柏歆非常害怕,也讓坐在一旁的舒柏昀一頭霧水。隨即,岑子黎從BMW下車,完全不理會後方被塞住、動彈不得的車輛正急按喇叭。

  他拉開舒柏昀的車門,毫不遲疑地說:「下車,我有話要對妳說。」

  「想說什麼,以後再說不行嗎?」任柏歆防備地看著一臉冷峻的岑子黎。

  岑子黎毫不遲疑地替舒柏昀解開安全帶,她瞄了他堅定的表情一眼,只好安撫任柏歆。「沒關係,我跟他聊完就回去,你先開車回去吧。」

  「妳確定?」任柏歆不信任地問:「他……不會是壞人吧?」

  舒柏昀又看了一眼岑子黎,輕拍任柏歆的手臂說:「別擔心,他不是。」

  隨即,岑子黎拉著舒柏昀回到自己車上,然而他卻一直開車,始終不肯開口說話。這讓她想起住院期間他來醫院看過她好幾次,每次都是趁她睡著的時候才來,有一次她半夜醒來,發現他坐在待客的沙發上睡著了,她沒有叫醒他,再度入睡,等到清晨她又醒來,發現他已經離開了。

  在病房裡,他們之間沒有太多的對話,岑子黎幾次以非常凝重的眼神看著她,宛如她是一個易碎的玻璃製品。而舒柏昀不想否認他在她心中佔據重要的位置,但她不願將兩人現實的關係變得太複雜。

  於是,他不說,她就不點破,寧願將他的來訪視為單純的友好關懷。

  車子漸漸駛離市區,眼看窗外的景色愈來愈荒涼偏僻,沿著山區蜿蜒的路徑愈開愈深入山中,舒柏昀終於不太放心地問:

  「你不是有話要說?快說吧。」

  「妳不要回家,離開他。」是命令,而非請求。

  「啊?」舒柏昀疑惑著,不知道岑子黎指的「他」是誰,擰眉不解的表情。

  「剛才載妳的那個男生。你們同居不是嗎?」岑子黎側過臉看她一眼,冷峻傲然的表情沒有改變。

  舒柏昀疑惑消失,只說:「他是我弟,才開學不久,就把生活費花光了。我們住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顧,我還可以幫他付房租。」

  「妳什麼時候有弟弟,我怎麼不知道?」

  「我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但我們都不是同一個父親。」

  岑子黎這才恍然大悟,卻也沒多說什麼。

  「你想問的就是這個嗎?」發現車子竟然在荒山小徑上緩慢爬行,舒柏昀更加困惑。「如果你只是想知道他是誰,也沒必要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可以開回市區嗎?」

  「我想帶妳去一個地方。」岑子黎沒有解釋,只是簡潔說著。

  他們之間沒有共同的朋友,沒人會為他們通風報信訴說彼此的近況,她對他的認識一直停留在十月她被射殺之前。她忽然蹙眉,非常介意地說:

  「我相信理性是駕馭榮譽和慾望的最佳方式,理性可以避免我們做出後悔莫及的事。我們可以做朋友,但不要約在這種地方,請你送我回去好嗎?」

  岑子黎忽然急踩煞車,輪胎在小徑上揚起漫天塵土。已經是十二月了,山裡冷風陣陣,闊葉與針葉相雜的樹林飄落無盡的枯葉。

  自從舒柏昀受重傷那一刻起,他的心就跟著碎了。直到醫生宣佈她狀況穩定,他才能好好睡著,而他都快要不認得自己了。在她虛弱整天睡睡醒醒時,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癡癡守在床榻,簡直像個笨蛋似的,而她又是哪一根筋不對,竟然提什麼做朋友!

  氣氛僵窒,悶而緊繃。舒柏昀知道自己又惹惱了他,但她不認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要跟妳作朋友的意思。」岑子黎說,而她一直在挑戰他的極限。

  「那就不要見面。」舒柏昀頑強地說,拉車門要下車。

  岑子黎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下車。

  「舒柏昀,妳說妳愛我,可是妳的愛在哪裡?妳不能說愛我之後又逃走,還是妳的愛就這麼薄弱?」

  舒柏昀盯著岑子黎的手,然後把視線移到他臉上,他的眼眸中充滿痛苦,她知道他情緒快崩潰了,但她從頭到尾也沒有好過。

  「你知道男人結婚了沒戴婚戒有多低級?你說你要結婚、你要生小孩,然後呢?你既空虛又不滿足,想找其他女人來愛,你是自作自受,我寧願孤單死去,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不要把我想成和范廷樺一樣。我說過,妳從頭到尾都沒有瞭解過我。」岑子黎輕聲歎氣,望著她困惑的表情,解釋:「妳被挾持的那天我正要去飯店結婚,妳流了那麼多的血,把我的禮服都弄髒了,妳說,我怎麼結婚?」

  「我……我不知道。」

  「在妳指控我的時候,妳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我一直擔心妳會在我懷裡死去,我怕得都快瘋了,妳憑什麼跟我說要做朋友?」

  岑子黎的眼角閃現淚光,但他強硬地絕不會讓眼淚落下來,反而是舒柏昀眼眶盈滿淚水,無法控制地流淌而下。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妳要什麼我都會給妳,我會對妳一直讓步,我再也受不了妳離開我。」岑子黎無奈地歎氣,他從來沒有這麼徹底的退讓過。「還有,我希望妳不要再懷疑──」

  瞬間,舒柏昀靠過去,以嘴堵住他剩餘的話,給他一個深情而溫柔的吻,然後在他的耳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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