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小師妹利用他、背叛他之後,他甚至還有種排除窒礙、呼吸暢快的感覺,這樣他就不會再為難,不用再守著對小師妹的承諾,他可以順理成章的迎娶小燕兒進門。
只不過這些內心話,他一句都說不出口。
「燕兒,這裡不適合你久待,跟我回去吧。」他一想到早上的事,仍心有餘悸。
「是呀,你認了我當妹子,我是該回去讓你這個大哥照顧。」
她雖一口同意,但一句妹子卻堵住了他的千萬種情思。「燕兒,我已經跟小師妹沒有任何關係,我們——」
她搖頭。「大哥。」一句大哥,重重打斷羅傑的話。
「大哥,」她又喊了聲,仍舊加重音調。「你對天立過誓,說你必待我如親妹。」
一句親妹,讓羅傑啞口無言。他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明明對小燕兒有感情,為什麼他要守著那該死的承諾?
「燕兒,我那時對蓮兒有承諾,我不得不——」
「大哥是守信用、重然諾之人,退了小妹的親事,就萬萬不可再提起,我還想保留那僅存的名聲,希望日後可以找到好婆家。」一杯熱茶已被她喝完,她擱下茶杯,又為自己斟滿茶水。
「找到婆家?」他只能喃喃重複她的話尾。
她表面上平靜,內心卻翻騰如浪海,只能藉著喝茶來緩和情緒。
「是呀,到時還望大哥出面作主,把小妹給嫁了。」
「把你給嫁了?」聽她這麼說,他的心似被千刀萬剮。
「當然。我大哥已經下落不明,大姊也已經嫁為人婦,我在這世上算來是沒有親人了,大哥認了我當妹子,我的終身當然得由大哥為我作主。」
他站了起來,面色不僅罩上寒霜,還似被雷霆劈過。「燕兒!」
「我知道你深愛著安姑娘,你什麼都不用再多說了。」她的心何嘗好過,但她得讓自己斷了念,就算他無法娶安慧蓮為妻,但他也不曾愛過她呀。
他既不曾愛過她,她就不想他為了道義責任來娶她,她不想要勉強而來的婚姻。
「……」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對於情呀愛呀,他完全沒經驗。他想跟她重拾舊好,他想要收回退親的話,但他豈可做出出爾反爾之事?
「大哥,你先回去,待我收拾好東西,隨後就會回去。」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想跟他回去,她該獨自回明水才是,但她卻走不開。
直到如今她才明白,他曾經這樣誣蔑她,偏偏她想恨他卻恨不了;她的怒氣早就因為真相大白而煙消雲散,她對他的感情,恐怕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深還要濃。
「我在房外等你。」他只能狼狽地逃出她的臥房。
小燕兒曾是他的未婚妻,他卻為了不懷好心的小師妹一手將她往外推,他不僅愧對於她,更無臉說出要和她復合的話。
因為他腦中仍清晰記得她說出那句話時臉上決絕的表情。
「我杜宛燕人窮志不窮,我絕不會勉強你娶我為妻的,今日今時,我杜宛燕在這裡立誓,從今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又有什麼立場去阻止小燕兒嫁人?
午後的廚房外、門庭前,白嬸、翠萍、杜宛燕坐在矮凳上,享受著悶熱夏日難得吹來的一絲涼風。
「小三呀,既然安慧蓮的詭計已經被識破了,你就可以嫁給大爺了呀。」白嬸苦口婆心。
「他已經退了我的親事。」杜宛燕淡笑著。
「那把親事再復合不就得了。」翠萍一臉不解。
「他認我當妹子了。」杜宛燕仍笑著。
「妹子也可以當老婆呀,都不知道你和大爺在彆扭什麼,明明你們兩人是這麼匹配的一對。」白嬸睞了杜宛燕一眼。
「他不愛我,他愛的是他的小師妹。」杜宛燕表情仍淡。
「大爺已經知道她是壞女人,怎麼可能還愛著她!」翠萍顯得憤憤不平。
「安慧蓮就算性格再壞,大爺終究曾經愛過她呀。」杜宛燕悄悄在心裡歎了口氣。
「小三——」
杜宛燕打斷翠萍想繼續說的話。「白嬸、翠萍姊,我知道你們是關心我,被退親畢竟是件不名譽的事,我還想嫁人,你們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那嫁給我吧。」一道男聲突兀地竄進她們的談話之中。
「丹河大哥。」杜宛燕對上一雙笑嘻嘻的眼。
「哦?」馬丹河挑眉。「小三,你怎麼知道我是丹河而不是丹青?」
白嬸和翠萍同時站了起來,兩人早就看過馬丹青的雙生哥哥馬丹河,但她們仍就分辨不出誰是誰,尤其兩人的衣衫款式常常相似,這會小三輕易地就認出,令她們都覺得很訝異。
「你說話時不僅眼尾會笑,連聲音都帶笑。丹青大哥說話時就比較嚴肅。」杜宛燕站了起來,來到馬丹河的身前。「就算你們長得再像,表情和語氣是模仿不來的。」
馬丹河了悟地點了點頭。「你還真是觀察入微。看來有其主子必有其下屬,丹青跟大爺在一起太久了,難免感染上大爺那股氣息。」
「你真的是馬爺,不是……」翠萍一臉懊惱著。「我說,你真的是馬爺的大哥嗎?」兩位爺都是同一張臉,每每要喊,翠萍都不知道該怎麼喊。
「翠萍丫頭,你可以學小三喊我一聲丹河哥哥。」馬丹河有股調笑的戲謔。
翠萍薄薄的臉皮立刻紅透了,這分明是馬丹河故意要佔她便宜。「我才不要喊你丹河哥哥。」
馬丹河繼續說笑:「翠萍丫頭,說不喊,你這會不是喊了我丹河哥哥?」
「你!」翠萍氣惱,又無法辯駁,只好低垂著頭。「就會欺負人家。」
「丹河大爺,你剛剛說什麼來著?白嬸年紀大、耳朵背,沒聽清楚。」白嬸當然清楚地聽見那句話了。
「白嬸,你的耳朵可好呢,你明明聽見我正在向小三求親呢。」馬丹河直盯著小三不放。
「丹河大哥,你別開玩笑了。」杜宛燕不因為馬丹河的突然求親而感到被唐突,反而帶著愉悅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