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將她強制帶上車,說了莫名其妙的話,可之後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送她回家,看她進門,然後揚長而去,直至今日,了無音信。
「妳……真的不打算給他機會嗎?」
心知她愛的有多深,梁微微還是不相信她竟然拒絕了上司重新開始的提議。
搖搖頭,唐恬欣笑得無奈又蒼白,抬眼將視線投入雨幕,她喃喃道:「我是不想給自己機會。」
她深知分手的決心自己下得有多痛苦,離開他,她已是用盡全身力氣,卻終究萬般不甘不捨,如今走到這一步,又怎能輕易回頭?如果一切重蹈覆轍,她勢必會粉身碎骨。
「唉……」
看她的樣子,梁微微也不由得歎出一口氣,她知道問題的癥結終究還是在工作狂上司身上,這或許是身為企業接班人的命,感情和事業終究會顧此失彼。
「不說這個了,以後有什麼打算?不會想一直窩在那個小小的畫室裡吧?」
唐恬欣一笑。
「在那教教小孩子也沒什麼不好,生活得簡單,沒有那麼多不切實際的奢求。」
梁微微搖搖頭,看來這一場婚姻讓她受傷不淺。
「也罷,分了就分了,說不定下一秒妳就會遇到更好的人,總比為一個工作狂獨守空閨好,他又出差了,最少也得一周,好在隨行的不是我,那種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待。」
唐恬欣頓時看向好友,關切和擔心之情不言而喻。
梁微微不忍逗她,隨即安慰,「沒什麼的,只是南美的供應商出了點問題。」
「我沒想問。」
被看穿心事,唐恬欣頗不自在的低下頭,無意識的攪動湯匙,嘴裡說著口是心非的話。
死鴨子嘴硬,梁微微頓時想糗她。
「不關心最好,聽說受美國經濟下滑的影響,最近南美的時局波動,到那出差的紀大總裁安危實在讓人擔心。」
噹啷……有人湯匙滑落,濺起一身湯汁。
*** *** ***
從浴室出來,用毛巾一邊擦著滴水的頭髮,望著窗外漸濃的天色,玻璃窗上清晰的倒映出一個眉頭緊鎖的女人。
微微說那邊時局波動,他會有事嗎?
不會吧,他只是單純的投資客,時局動盪並非他造成,應該沒關係的吧?
可是,最近電視上不時有台商在海外被綁架的新聞……
心情浮躁的放下毛巾,唐恬欣打開電腦瀏覽有關南美局勢的消息,越看就越覺得不安。由於受到經濟下滑的影響,南美許多工廠大量裁員,大批員工遊行向政府及經營者抗議,甚至發生衝突的事件常有發生……
心中的不安擴大,看向一旁的手機,她咬住嘴唇,不知道該不該撥號,他們已經沒有婚姻關係了,她的關心只是多餘的……
可是──她說過的,當不了夫妻,做朋友也可以,如果做為朋友,打一通電話關心他的安危,也是無可厚非的。
揉亂半干的一頭短髮,正當她左右為難時,悅耳的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思緒,她渾身一震,盯著螢幕上顯示的號碼,半天回不了神。
離婚後為免自己忍不住,她刪除了他的號碼,可心中的記憶卻沒那麼容易刪除,所以現在這通電話──
「喂?」
「是我。」
她幽幽屏住呼吸,是他,她知道,不敢說心有靈犀,卻為此時他的來電而覺得欣慰。
電話兩端一陣沉默,靜得如果不是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會以為就這樣斷線了。
半晌,紀凌雲道:「沒什麼,只是想聽妳的聲音。」
唐恬欣難掩驚訝,什麼時候他居然會說這種話?
「我掛電話了。」
沒等她回過神,就聽電話那頭說要掛斷,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
「等等!」
紀凌雲拿著手機的手頓了頓,唇角輕輕揚了起來,他聽到她吸一口氣的聲音。
「我、我是想說,你在那邊還好嗎?」
「哪邊?」他假裝不知道梁微微一定會透露他的行蹤給她。
唐恬欣頓時臉紅成一片,窘迫的解釋,「我只是恰巧聽微微說你去南美出差。」
「我很好。」
不只很好,他的語氣帶笑,聽起來是好極了。
唐恬欣覺得窘極,含糊道:「那、那沒事的話我掛了。」
她才不想讓他知道她有多關心他,慌張的想掛電話,卻聽彼端傳出一聲,「不許掛。」
唐恬欣手一顫,大眼不可置信的瞪著話筒,他居然隔著電話也能命令她,心中一惱,她啪的一聲切斷通話。
「臭紀凌雲!壞紀凌雲!你最好被那些工人吊起來打一頓!」
氣惱的瞪著手機咒罵,以前他雖然不夠好,但至少不曾如此專制,他們之間也算相敬如賓。
現在他們不是夫妻了,他反倒這樣理所當然的命令她,她又不是他養的小狗或小貓。
喵……腳邊的小花貓似乎感受到新主人的情緒波動,適時的撒嬌,唐恬欣凝眉,輕輕呼出一口氣,可下一秒,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她像被雷擊中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瞪著不斷震動的手機。
終於在她的咬牙堅持下,鈴聲戛然而止。
重重吐出一口氣,她大有死過一回的感覺。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紀凌雲掛了電話,玩味的望著鑰匙圈上的小男孩,唇角不期然浮上一絲笑意。
那個小女人居然敢掛他電話,哼……看來他們有得纏了!
因為南美的事情順利解決,也因為心中有了牽掛,紀凌雲比預期提前踏上歸途。
從機場出來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因為隨行人員都還留在南美,所以他沒有通知梁微微安排接機,直接叫了計程車回家,進家門卻發現感覺差透了。
家是黑的,傭人從不在家過夜,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走動聲,偌大的空間裡靜得連空氣都顯稀薄,踏進起居室,取了乾淨衣服進浴室梳洗,洗到一半發現洗髮精沒有了,他習慣性的揚聲。
「洗髮精用完了,恬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