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微微忍不住挖苦好友,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愛得入骨,卻又做出這種讓人扼腕的決定。
微微抿緊嘴角,唐恬欣垂下眼,卻遮不住眼睛裡的落寞,半晌才輕聲開口,「妳說的對,我不該再關心他。」
「別別別!千萬別這麼狠心!事實上我打這通電話,就是來請大小姐妳再關心關心他,就當是樂善好施好了。」
被她耍寶的語氣逗笑,唐恬欣笑罵,「妳在說什麼啊!」
他是高高在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羨慕的人,怎麼會需要樂善好施?她的,就更不必了,三年的付出以失敗告終,而他卻連一句挽留都沒有,這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我是說咖啡!拜託,大小姐,妳別說不干就不幹,他喝了妳三年特調咖啡,口味都習慣了,現在突然要我到哪裡去找相同口味的啊?我可不想總裁每天早晨看著咖啡皺眉頭,追著我問餐廳的廚師是不是嗝屁之類的問題!」
梁微微故意說得誇張,只希望唐恬欣別拒絕。
輕輕咬住嘴唇,唐恬欣擰起了眉心掙扎了足足一秒鐘,微微歎口氣。
「火腿要切薄一點,煎七分熟,少油少鹽,蛋剛剛沁黃就好,咖啡要巴西山多斯,在西門町一家咖啡店有賣,我會把電話給妳,記得在煮的時候加一小片薄荷就好了。」
「等等恬欣──」
「微微,」她打斷好友的話,輕輕道:「我努力了三年,如果不是徹底死心,不會提出離婚,三年,夠了,我想我該有自己的生活。」
放下電話,唐恬欣整個人有片刻的怔忡,直到腳邊有騷動,她才回神,笑著蹲下身,抱起昨天從街角因為一瓶牛奶一路跟她回來的小貓,不由得再度陷入沉思。
他──也不習慣嗎?和她一樣?
小貓欲舔她的鼻尖,她笑著躲開,隨即起身走進臥室,床邊幾本書和相簿是她簡單帶走的行李之一。
沒想到他會那麼乾脆的答應離婚,不過──
翻開相簿,望著三年生活惟一的寫照,照片上的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表情嚴肅,而靠在他身旁的她身著笨重的婚紗,居然也笑得那麼甜蜜,她苦澀的抿起唇。
當年由父母安排相親見面,她對他一見鍾情,等不及畢業就答應嫁給他,以為做一個好妻子終會得到他的青睞,畢竟當年他求婚時說的就是──我需要一個妻子。
三年來,她從連開水都不會燒的大小姐,到練就一手讓人垂涎的好廚藝,從看到社交宴會就頭痛,到每星期心甘情願陪他母親去沙龍聽那些闊太太八卦,為了他,她幾乎完全改變了自己。
可結局,卻不是她所期望的,她知道,他不會愛她。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妻子,單純的名詞代表,除此之外不具任何意義。
對於紀凌雲來說,盛世企業才是最重要的吧。
而她,或許只能算是他生命中一個小小的過客,用不了幾天,他就會恢復到一如往昔的忙碌中。
*** *** ***
東區一家酒吧裡,時下最IN的迷幻音樂震耳欲聾,昏暗的燈光下人潮湧動,轉角的包廂裡,唐恬欣輕輕皺著眉,盯著面前不斷被注滿的酒杯,胃裡剛下肚的酒精叫囂著刺激她遲緩的神經。
「來來來!剛才那一杯是慶祝我們好朋友再重聚,現在這一杯則是為了祝賀我們的甜心重返單身!恬欣拿杯子啊!」
唐恬欣遲疑的望著大家,搖搖頭。
「不能喝了,再喝我真的要醉了。」
「醉?妳還騙得了我嗎?妳忘了我可沒忘,當年參加婚禮時,我可是親眼看到妳千杯不醉的哦!來來來,今天我們也喝個不醉不歸,離婚沒什麼了不起的!」
酒杯被遞到她面前,唐恬欣難以推辭的接過,她不能說當年酒席上喝的是水,惟有皺著眉頭一口灌下。
今天是大學同學聚會,當年她還沒畢業就嫁人了,這麼多年和大家也都少有聯絡,沒想到昨天居然接到大學室友小麗的電話,無法推托,只能出席。
可小麗那大嘴巴,一見面居然就告訴所有人她重新恢復單身的消息。
「呵呵就是!妳看我們這幫同學就妳最早結婚,一晃眼又單身了,還記得當年我們睡上下鋪的時候,妳這丫頭呀,每天就會抱著小說又哭又笑,看到劈腿的情節就大罵三字經,我當時就想,以後妳老公如果劈腿可慘嘍!」
「哈哈……」一群人大笑起來。
「那麼恬欣,妳老公是不是因為劈腿被妳踢飛的啊!」
酒過三巡,大家說話都失了分寸。
不知是酒精還是老公兩個字燒得她冒火,唐恬欣抿抿嘴角,端起桌上酒杯重重一放。
「不是說要慶祝我新生嗎?你們這樣總是翻我舊帳到底什麼意思啊!」
「哦──我們的甜心小姐生氣嘍!」
「呿!我會學不乖和你們一般見識才怪!從現在起你們閉嘴,酒我自己會喝,今天不醉不歸!」
說罷仰頭灌下金黃色的液體,立刻引來同伴的尖叫歡呼,火辣辣的酒精立刻灼熱全身每一個細胞,唐恬欣豪氣的擦去嘴角酒漬,放眼包廂外霓虹閃爍、人聲鼎沸的盛況,一種想釋放的衝動讓她使勁甩甩頭髮,轉頭對一旁的童小麗道:「走!我們跳舞去!」
紀凌雲早就注意到包廂外舞池中那抹恣意舞動的身影,起初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溫婉如大家閨秀的前妻,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又怎麼會在舞池裡扭動身體招蜂引蝶?
可再仔細一看,他確定自己沒看錯。
皺起眉心,微微斂眼,凌亂的燈光下,她身上原本復古的黑色麻紗襯衫,居然變成了引人注目的透視裝,黑色胸衣若隱若現,細肩帶小可愛下的細緻腰身更是挑逗著舞池裡所有男人。
她難道沒發現自己已經被層層圍住了嗎?
發覺到總裁的臉色不對,梁微微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得吃驚的張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