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他說不會再被她甩第二次的樣子,心其實微微有些痛。
「……朽木不可雕也。」
她認定好友是朽木,自己再浪費多少口水也是白搭,便叼著吸管逕自喝水。
半晌,一雙小手輕輕扯她的衣角,抬頭就對上一雙笑咪咪的小鹿斑比眼。
「幹麼?」她的臉有點臭,因為不滿好友變花癡。
「微微啊,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什麼?」
「就是便當啊,我想……以後他的便當還是由我來做好了。」
老天!讓她死吧!梁微微在心中低咒。唐恬欣、紀凌雲,這次你們再他媽的不好好結婚,她就一定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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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欣坐在畫室的二樓,靜靜享受著陽光的洗禮。
畫廊已經開張一周之久了,一切似乎都相當順利,平日小麗很少來店裡,她負責在外面找畫和聯絡畫家等等。
而她,有客人來時,可以滔滔不絕的跟客人講畫,驚喜的是,似乎她的推薦總能得人所愛,大部份進來的客人都不會空手而歸,短短一個星期,她就賣出了十多幅畫。
沒有客人的時候,她則欣然的在陽光下衝一壺香濃的咖啡,畫畫,想他。
下午四點的約定,雖然不是每天都履行,但他卻每天來接她回家,去士林的約定也實現了,也曾開車帶她上陽明山看星星再送她回家,一切都如同再要好不過的朋友,沒有更多過份的親暱。
他們這樣,算重新開始嗎?
說沒有的話,別說微微不相信,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太確定。
紀凌雲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總是忙到讓她見不到的人,不是以前那個凡事以事業為先,一絲不苟的他,他變得好溫柔、好體貼,讓她好喜歡、好喜歡。
如果重新開始,這樣的他──她想再度輪迴,她心甘情願。
「叮鈴……」
樓下門口的風鈴響起,唐恬欣探頭看下去,進來的是童小麗,正想打招呼,卻聽──
「你這個混蛋!我現在就把這些給你!」
只見童小麗打開櫃檯下她的私人櫃子掏出一迭紙,朝著宋波的臉就砸過去,一邊破口大罵。
「想去告我就去啊!讓我進監獄好了!這樣你兒子就不會看到自己的老子有多無恥多懦弱多沒種,也好!看不見他還省得傷心,你去告啊!送我進監獄,然後你就可以和那個小騷貨光明正大的苟合了,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如果你不去告我的話,我立刻就去把孩子打掉,我要讓你們宋家絕子絕孫──」
「啪!」
「啊!」
唐恬欣驚訝的摀住嘴巴,宋波打了小麗,小麗的臉立刻紅腫一片,想來一定很痛。
「哼!打的好!打的真好!如果讓你爸知道的話──」
「夠了!」
唐恬欣看宋波突然大吼一聲,震斷了童小麗的話。
「夠了!我受夠了!別總是拿我爸來壓我,不能生又怎麼樣?我他媽這輩子就不要孩子怎麼樣?妳這個臭女人自己貪婪還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受夠了!」
說完他抓起地上的紙,猛然向童小麗砸去,隨即跑出畫廊。
唐恬欣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她一直以為他們感情很好的,畢竟連孩子都準備生下來了,可──
「小麗……」
她試著開口,起身下樓。
抬頭看到她,童小麗悲痛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慌亂,顧不上狼狽,她俯身倉卒的抓起地上的紙張,甚至顧不得迭整齊。
唐恬欣走下樓,彎腰想幫她撿,卻被一把推開,她驚訝的看向合夥人。
童小麗動作一頓,背對著她,迅速抓起地上的紙道:「抱歉,我只是、只是不想妳看到我這麼狼狽……」
鬆一口氣,唐恬欣走過去看著她紅腫的臉。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之前我離婚時有多狼狽,妳不是也看到了嗎?」
抬頭對上她溫柔的眼睛,童小麗的淚水不自覺墜落,她撲上來,一把抱住她。
「恬欣,我對不起妳!嗚……」
對不起?從何說起呢?唐恬欣詫異。
正想安慰她,目光卻在觸及地板上遺落的那張紙時頓住了。
紀凌雲的名字簽在畫廊所有人的格子裡?
她茫然的推開童小麗,彎腰拾起那張紙。
「這是什麼?」
一看到那張紙童小麗立刻慌了,想伸手去搶,卻被唐恬欣躲過。
「畫廊是他的?!」瞪著那張紙,唐恬欣幾乎顫抖。
「恬欣妳聽我說──」童小麗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不!」
唐恬欣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心虛的眼睛,憤怒和失望一古腦的湧上。
「畫廊……原本就是他的對不對?!」
「不!不是的,恬欣,我對不起妳!」
「那是怎樣?他要妳找我合夥?還是他要妳配合他演這麼一齣戲?」
她氣昏了,無數個畫面在她眼前閃過。
[我答應給妳空間,讓妳自由成長……]
[妳急於學著成長我不反對,但是要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就做吧,既然妳認為自己可以,何不放手試一試?我會幫妳……]
他的笑容,他的話,塞滿了她腦袋。
以為他真的懂她,以為他真的瞭解她的心情,可到頭來她還是錯了,她依舊沒走出他的世界,她依舊靠他為生,她以為一切都在向前走,可現實是,她只是他手中的風箏,飛得再高也只能看到他給的天空。
這些天來,她的擔憂、她的努力、她的憧憬,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就像在讀編劇寫好的劇本,什麼都知道了,只要記得做表情。
淚,就這樣無聲跌落,砸在「紀凌雲」三個字上,墨水緩緩化開,暈成一片模糊。
「恬欣!恬欣妳別這樣,畫廊的確是紀先生買下的,也是他叫我不要告訴妳,可是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
童小麗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唐恬欣已經衝出畫廊,跳上一輛停在路邊正在等客人下車的計程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