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衛走了過去,並且在她的面前半蹲下來,他伸出了手,輕碰了下她。
「裴欣……」
她當然沒有死,這一會兒她緩緩的把頭抬起來,她沒有精神失常也沒有發瘋,她只是嚇呆了,臉上依然殘存著淚痕,雙眼裡儘是紅絲與狂亂,想必她有一個非常驚嚇、非常駭人的夜。
「淳於衛」
「是我!」
「你……你在」
「我……」他不曾有過這種心臟抽痛的感覺,令人胸口發悶,好像快要喘不過氣來似的,他這一刻真的有種要窒息的不舒服感。
「我以為你走了。」她啞聲的低低說出。
「我……」竟無法解釋,他從來不知道什麼是良心不安、愧疚、罪惡感那些,可是現在……他想打自己一千大板。「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我不能丟下我的組員,我們是一組的!」
「但是大家……都走了。」
「你折回來找我不是嗎?」
「我……」他再一次想賞自己兩千大板。
接著沒有任何預警的,裴欣撲倒在他的身上,兩人一起摔到地上,為了不壓扁她,他馬上一個靈活的翻身,讓兩人側著身體,而他可以把她擁在他胸前,成為她安全的避風港。
看著淳於衛的保護動作,所有的委屈、害怕、恐懼、孤單、怕見鬼的那種情緒爆開,裴欣開始又再哭泣,從勉強小聲隱忍,再接著是放聲大哭,更後來乾脆是痛哭、狂哭、不顧一切的哭法。
他把她抱了起來,自己則坐正,把背貼在牆上。原來裴欣比一袋麵粉重不到哪裡,把她抱在身上好像是在抱棉花糖般。
「裴欣,我可以瞭解你的心情,但你這麼哭……既傷身又傷心、傷肝。」他沒有安慰過女孩子,所以他不懂柔情,只是很實際的說。
「我怕鬼嘛!」她又哭又叫的。
「但……」他不想說世上沒有鬼。「但現在天亮了,鬼不會出來了,鬼怕陽光。」
「我知道啊!」
「那就不要怕了,還有我在。」
「但你昨夜並沒有在!」她指責他,開始慢慢把事情組織起來。「你為什麼丟下我」
「這是……」
「因為這是試膽大會、整人遊戲」
「裴欣,我以為你會自己想辦法回去,我以為你應該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裡離學校不遠,即使摸黑走山路回去,頂多一、兩個小時,而且你有手機吧?現代人不可能沒有人不帶手機出門的。」這是在為自己的殘忍找理由。
「我手機沒電,放在宿舍裡充電!」裴欣幽幽的泣訴,「而且我一直喊你的名字,卻一點回音也沒有,如果我回宿舍之後發現你並沒有回去,那怎麼辦?」
「我是男人,你替我擔心什麼?」他忍不住罵她,「你這時要先顧你自己。」
「我只知道不能背棄組員!」她亦罵回去。
「你……沒長腦袋!」
「是你不講道義!」
「我以為你聰明到……會吹著口哨回宿舍。」
「我才以為你會帶著我一起離開這個什麼鬼屋!」她邊說邊抹著眼淚,忽然才發現自己是以坐姿被他抱在懷中,立刻整個人彈跳開去。「淳於衛,你……你們太過份了!」
「我帶你去收驚。」他亦拍拍自己大腿的站了起來,姿勢矯健而且帥氣。
「我才不需要你帶我去收什麼驚。」真的是哭到沒有力氣也沒有聲音,她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雖然她什麼鬼也沒有碰到一個,或許……這世上真的沒有鬼,也或許不是每個人都能見鬼。
「裴欣,你要我道歉嗎?」淳於衛也幾乎不做這種事,所以他勉為其難的問。
「免了!」
「所以……沒事了」
「你是說這件事就這樣了」她知道自己不能怎樣,因為有錢有勢的是他,而她只是落難的學生舍監,不這樣算了,以後他們這些有錢少爺再找她更多麻煩,她不是日子更難過。
「你要……賠償嗎?」淳於衛揚起眉毛問。如果是錢的問題,那太容易了。
「不!我什麼都不要!」她搖搖頭。「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所以OK了?」
「OK!」裴欣疲憊的說:「我不用走一、兩個小時的山路回去,你有開車來吧?」
「你不用走路。」
她擠出一個笑容,率先往外走,當她一看到陽光,忍不住的讚歎一句。
「從來不知道早晨初初升起的太陽會這麼美、這麼溫暖。」她看了淳於衛一眼。「昨夜在這鬼屋裡一整夜,我只有一個念頭。」
「什麼念頭?」
「看到朝陽。」
「不是看到我」他故作受傷的說。
裴欣投給他一個失望的眼神,然後默默的上車,而看著她背影的淳於衛,此時心中竟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本來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歇斯底里,然後趁機要從他身上撈好處或是硬把自己塞給他的女生,但裴欣不是……
她展現過人的勇敢。
她有格調。
她與眾不同而且另類。
淳於衛發現自己再一次對她另眼相看。這個裴欣到底可以給他多少驚奇和震撼……他拭目以待。
*** *** ***
因為事情太敏感、太不尋常,所以無聊團第一次開了三人會議,只有姚昀皓、齊傳風、尹政參加,而他們討論的對象是淳於衛和裴欣。
「我看到淳於衛連續三天幫裴欣帶咖啡和蛋糕給她當宵夜。」尹政說出他的發現。
「健身房和娛樂中心現在已經很少有打架及滋事的暴力事件,因為淳於衛已經放了話。」姚昀皓耳聞。
「為了裴欣?」尹政加把勁的扇火。
「難不成還為了世界和平嗎?」姚昀皓反唇相稽。「我看苗頭不對哦!」
尹政注意到齊傳風話不多,於是走到了他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一定也有發現。」
「淳於衛變得『有人味』了。」
「什麼?」尹政哇哇叫表示不懂。
「我注意到他對裴欣說話時,臉上的線條柔和,而且他比裴欣更像是我們的舍監,現在宿舍裡的大小事,不幾乎都是他在出面、他在喬」,裴欣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麼!」齊傳風觀察入微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