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種速度開下去,我還沒到機場,就先進殯儀館!」
范季揚發現她被嚇得面如白紙,才有些愧疚地搔了搔頭。「對不起,我氣瘋了。」
她瞪他一眼。「我知道,你是因為愛得太深,如今發覺自己被利用,才會覺得那麼心痛。」
「我不愛她。」他想也不想地否認。
她再瞪他一眼。「看來你並不聰明嘛。」
「你在說什麼?」總覺得她視線好銳利,像是X光似的,照透他的身軀,看穿他的內心,讓他很不自在。
「我在認識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心裡有個人,而且這次回台灣,我也拜訪了這個人,確定了你的確是深愛著這個人。」在她第一眼看見何瑞芽時,她就知道范季揚這個笨蛋早已被俘而不自知。
就因為確定這一點,在那當下,她便立刻放手了,不再癡纏著他。
「才不是,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是因為看過她的計劃表,所以……」
劉質不客氣地打斷他。「腦袋給我清醒一點!你那時老是嚷著,何瑞芽如何如何高壓統治,如何如何官逼民反,你老說要報復,老說要狠狠地把她踩在腳下,既然那麼恨、那麼討厭,怎麼可能因為她受傷就完全消弭侵蝕你十幾年的厭惡?!」
「我……」他啞口無言。
「你真的是討厭她嗎?真的很恨她嗎?那些情緒都是真的嗎?」她歎了口氣。「不管那些情緒為何,但是你把她放在心裡頭,一放就是十幾年,如果真的是討厭,有誰能夠放得這麼久?」
劉質簡單的字句如雷如電,轟隆隆地炸得范季揚心頭震痛,魂不附體。
難道說,他真如何瑞芽說的——我是故意讓他討厭我,甚至想報復我,因為唯有如此,他才會全心掛惦著我,再加上我父親給他的恩情,這麼深沉的感情,到最後會投向何處?事實證明,他是愛我的。
真的是這樣嗎?他不知道……
第十章
東皇總裁辦公室裡,何瑞芽閉目養神著。
待會,將是一場苦戰,這個當頭,她必須凝聚她所有的專注力,好應付所有的老狐狸。
給了姚示泓一晚的時間,相信他肯定會找出所有戰友為他請命,所以她必須冷靜,讓頭腦保持清晰,但是范季揚冰冷的眼神卻無預警地鑽進她的腦海,張牙舞爪地震飛她的理智。
「該死!」她暗咒了聲,攢眉托著額。
這種狀況,她待會要怎麼應對?
正氣惱著,辦公室的門突地被推開,她眉眼不抬,便聽見很三八的聲音響起,「欸,季揚哥咧?」
正亂,又殺出一隻花癡,要她如何按捺得住脾氣?
「姚副理!不要老是三天兩頭就到我辦公室找人!他不在這裡!」火大捏,就不能讓她清靜一點嗎?
「季揚哥真的不在?」然而姚芝芝顯然是只誤闖禁區卻不自知的笨兔子,一步步地踏進捕獸器裡。「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哎唷,求婚戒都送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
何瑞芽本要開口,聽她說到最後,只能傻愣地看著她。
「你看∼」她像只飛到天端的蝴蝶飄逸而來,搖晃著手指塞不進去的求婚戒,鑽戒亮得火花四濺,濺得何瑞芽眼睛發痛。
「這個……真是他送給你的?」她嚥了嚥口水,發現自己呼吸困難。
「對呀,聚滿樓的店長說的。」姚芝芝呵呵地笑著。「不過指圍不太對,但沒關係,可以改的。」
砰的一聲,何瑞芽發現自己不斷地往下墜、往下墜,完全沒聽見姚芝芝後頭究竟說了些什麼,覺得自己掉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惡寒四伏,竄入心脾,凍得她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顫。
他居然送姚芝芝婚戒?他膽敢送姚芝芝婚戒!
蕩到了最谷底的瞬間,深沉的絕望轉化成野烈的憤怒,何瑞芽凜目瞪著礙眼的姚芝芝,開口哂笑,「敢情是姚叔都沒告訴你昨天的事?」
「什麼意思?」
姚芝芝眨著長長的假睫毛,上頭塗著亮麗的寶藍色,笑得好傻氣好幸福,好礙她的眼!
「姚叔在今天的臨時董事會會遞出辭呈,而你這個副理也快要幹不下去,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她知道她在洩恨,她在遷怒,她亂槍打鳥好讓自己好過一點!
姚芝芝聞言怔住,而後又鬆口氣。「還好,季揚哥跟我求婚了。」
「他沒有跟你求婚,那是我的婚戒!」何瑞芽火大地搶過她怎麼塞也塞不進的婚戒,往自己的無名指一套,完美得像是灰姑娘穿回了玻璃鞋。「看見了沒?這是我的指圍,是聚滿樓的店長搞錯對象。」
她只是胡亂套的,沒想到還真是剛剛好。
姚芝芝倒抽口氣,難以置信眼前這一幕,但停頓沒有太久,立即撲向前要奪回婚戒。「你還我,那是我的!」
「就說了這是我的!」
「是我的!」
當呂競走進辦公室時,便瞧見兩個女人在地上扭打的狂野姿態,其狠勁就連小褲褲被看見都無懼無畏,誓死要奪回以愛為名的婚戒。
「姚副理、總裁。」他很識相地向後轉。
兩個野蠻的女人停住動作,起身整理衣服,戰事暫停,滿室一觸即發的煙硝味橫斥著。
「總裁,臨時董事會只剩十分鐘。」他確定兩個女人衣著整齊了才回頭。
「打電話過去,延到明天。」何瑞芽寒凜著臉。
「嗄?」他傻掉。
「把范季揚給我找出來!」孩子氣的臉龐被憤怒擠壓得令人望而生畏,就連姚芝芝此等腦殘生物都感受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氣味,嚇得快快溜去。
混蛋,對他客氣當福氣了?!
竟敢送求婚戒給姚芝芝……他死定了!
*** *** ***
鼎盛投顧公司董事長辦公室,厚重的桃木大門被一陣狂風吹開,然後又砰的一聲自動關上。
李冀東歎口氣,很無奈說了幾聲,掛斷電話,丟下紙筆,拉開領帶,走到候客用的沙發坐下,眼前狂風驟變成一抹幽魂飛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