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喚,尚熙爵緩緩睜開俊眸,納入眼簾的是醫院特有的亮白。他閉閉眼,過去的回憶如潮水般湧回他腦海。
他全想起來了。
她的笑、她的淚、她的委屈跟控訴,他全想起來了。
「熙爵,你總算醒來,嚇死媽了。」尚夫人擔憂地坐在病床邊,她輕觸他的俊顏。「我接到高嬸的電話,說你在醫院裡,好端端的怎會摔下樓梯呢?還有沒有哪兒疼?」
「媽,我沒事。」搖搖頭,尚熙爵扯開一抹笑容回應,黑眸直覺搜尋熟悉的纖麗身影。
「你沒事就好,這一回你要多住院幾天,讓他們好好檢查。」尚夫人不放心叮嚀。
「尚伯母,熙爵沒事的,您不用擔心。」
聽見申立研的聲音,尚熙爵直覺回過頭去,四目相接的剎那間,彼此心底已經有底。
「尚伯母,不好意思要麻煩您迴避一下,我要幫熙爵做簡單的檢查。」申立研走到床側,話是對著尚夫人說的,他的目光卻不曾離開尚熙爵。
「好,麻煩你了。」尚夫人點點頭,離開病房時順手帶上房門。
放下病歷表,申立研在尚熙爵對面的單人沙發落坐。「你恢復記憶了?」
他的語氣極為平靜,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嗯。」尚熙爵頷首。
「我早說過你的失憶只是暫時性的,你遲早會恢復記憶。」申立研的語氣平靜,就像多年好友寒暄。
「若軒呢?」不想和他多說廢話,尚熙爵直接切入正題。
「在你一次次傷害若軒後,你沒有資格問她的下落。」申立研聲線陡沉。
「我沒有資格,難道你有?」尚熙爵冷冷反問。
「我當然有,我不像你,至少我懂得珍惜。」
「……告訴我若軒在哪裡?」
「你不用找她了,她躲起來了,就像從前一樣,她很聽你的話,你說不想再看見她,她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眼前。」申立研面無表情地說。
「……」
「若你有好好照顧若軒,我可以打從心底祝福你們,可是你沒有,你只是一味的讓她哭。」申立研揚眉。「我問你,你可知道若軒曾懷過你的孩子?」
他的話太讓人震驚,尚熙爵頓時變了臉色。
「看來你並不知道。」申立研嘲諷的開口。
「什麼時候的事?」她並沒有告訴他,這麼重要的事,他為何不曾聽她說過?
「在你和姚天娜的緋聞鬧得滿城風雨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懷了孕,她一直希望親口告訴你,可能一直沒有機會吧!」
當然沒有機會,後來他們分手了不是嗎?
「那天夜裡我會去看若軒,是天娜通知我,說她身體不舒服;我趕到你家時,才知道若軒肚子疼,有小產的跡象……」申立研一字一字慢慢地說,俊顏僵冷。「我還想問你,為何三更半夜姚天娜會接你的手機?你們不是演戲給外人看而已嗎?」
記憶回到過去,尚熙爵想起那天姚天娜不自在的神情,所有的謎團豁然解開。
「孩子呢?」頓了許久,尚熙爵澀澀地問。
「孩子當然沒有了。」申立研別開目光。「她身體不好,老是天天哭,怎麼可能留得下孩子?」
尚熙爵沉默了,他握緊拳,心中滿是自責。
因為他的疏忽自私,他讓若軒受了多少苦?
「別再去找若軒,這是我給你的最後忠告。」申立研起身,深深看他一眼。「就算你找到她,你能給她什麼?你能保證不再傷害她?別忘了,你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 *** ***
入秋了,窗外景色變得好蕭索。
安若軒靜靜站在窗口已經不知道多久了,她眸光空洞的望著遠方,只覺得自己的心空空的。
想起尚熙爵,她的眼眶好熱,不爭氣的淚水又在眼眶裡凝聚。
不能哭!她用力告訴自己。說什麼都不能再哭了,做人要乾脆點,這是采瑜跟她說的話。人要提得起,放得下,別老是往後看,人是往前走的。
叮咚!叮咚!門鈴聲打斷她的思緒,安若軒胡亂抹去淚痕,奇怪在這種時刻怎會有人按電鈴。
打開門,她呆住了,眼眶的淚一顆一顆往下墜。
「采瑜……」她扁著嘴喊,沒想到她會來找她,原以為那次不歡而散後,采瑜已放棄她這個冥頑不靈的朋友了。
「幹嘛一見我就掉淚?該不會以為我不要你了吧?」江采瑜故意凶巴巴的說,卻先送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笨若軒。」
「采瑜……」此言一出,安若軒的眼淚掉得更凶。
「別哭了,別以為眼淚不用錢就一直哭。」江采瑜用力揉揉她的臉。「我帶了白酒和熏鮭魚來看你喔!我們兩姊妹好久沒聚聚了。」
「嗯。」點點頭,安若軒接過她手中的袋子。
采瑜果然是很貼心的朋友哪!明知道她為了何事傷心卻絕口不提,只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有采瑜這種好朋友,夫復何求?!
「拜託!安若軒小姐,你的房間是給豬住的呀?」東西才拿到廚房,就聽見江采瑜的唾罵,她都忘記好友有很嚴重的潔癖了。「快!把掃把和拖把拿來!」
「采瑜,你別忙,我有空再自己整理就好了。」安若軒拿出兩隻水晶杯,為難地看著已捲起衣袖的江采瑜。
「不行!這樣髒兮兮的,我無法享受美味熏鮭魚和白酒,」江采瑜像趕鴨子般把她趕回廚房裡。「去去去!別來擋路。」
「采瑜!」
「安靜!把掃把和拖把拿出來就對了。」
「喔!」
二十分鐘後,小套房裡煥然一新,兩個女人心滿意足的坐下來,總算可以品嚐美味佳餚。酒過三巡,她們笑著談論從前種種的趣事,感情就像不曾發生過劇烈爭執那樣好。
「敬許久不見的安小豬!」江采瑜揚高手中的水晶杯。
「敬許久不見的江大娘!」安若軒笑著附和。
「若軒。」半靠在軟綿綿的靠枕上,江采瑜忽然輕聲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