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梟雄,在一般人眼裡就像凶悍的霸主。三國時袁紹曾說過一句話:「除忠害善,專為梟雄。」
但是對於「冽風莊」幾個被稱作梟雄的男人來說,他們卻是特立獨行,獨一無二。
儘管他們承認自己非屬善類,但若非有人先招惹他們,他們也絕不會做出為害他人之事。
如今,沉寂已久的梟雄再起,是為了哪樁?
是恩怨情仇抑或擺脫不了的宿命?
第一章
今年氣候非常詭異。
才九月天就刮起颼颼寒風,十一月不到便飄落皚皚白雪,偶爾還會凍得人手腳僵冷,隆冬似乎提早降臨了。
趕了半個多月的路,程梅沁已是體虛力乏,想找機會休息,但只要一瞧見夏隨風那張悠哉又無所謂的臉孔,她便說不出口。
當初為了解救她喜歡的男子江傑,她特地前往「冽風莊」求助,冽風莊專門接受委託之事,並收取報酬。
而夏隨風就是冽風莊裡的梟雄之一,當時他便用一副不屑的表情看她,讓她對他起了不好的感覺,不懂冽風莊裡人才濟濟,為何元烽師父偏偏要派他跟她一起返回蘭州、查探江傑的下落?
倘若不是一心急著救江傑,她才不願答應呢!
如今,或許她已誤上賊船了!
唉!討厭的男人,他就像他的名字,和風一樣隨遇而安,可她是女人,無論是吃或睡都得有所顧慮呀!剛開始她還有體力,很配合的趕路,大多能在天黑前找到客棧歇息,但今天……她已經不行了。
發現她愈走愈慢,夏隨風吹著口哨的動作瞬停,旋身望著她,「你怎麼了?不是為了你的男人都快急死了嗎?還不用飛的,怎麼跟龜一樣慢!」
「你……夏隨風,不要老是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我可是付了銀子。」梅沁自認是一路讓他。
「銀子?!我沒看到,我師父不是還你了?少唬我,哼!」那聲輕哼滿是嘲諷,聽在梅沁耳裡,就像根針刺入耳膜般疼痛。
「我爹……我爹是前丞相程譽,我絕不會賴你帳的。」真以為她窮到沒銀子嗎?
「你這是拿你爹來壓我嗎?真幼稚。」夏隨風回頭睨了她一眼。
瞧她緊縮著身子,像是快冷死一樣,本不想管她,卻又忍不住問:「你包袱裡還有衣裳嗎?」
「包袱!」她將包袱抓得更緊,「你想做什麼?」該不會是怕她不付銀子,所以想偷她的盤纏吧?
「我是看你冷成這樣,包袱裡如果還有衣裳就穿上,如果病了,別以為我會照顧你。」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清楚。
「衣……」咬咬唇,她垂下臉,「我當時急著出門,哪有心思考慮自己該帶什麼,也就隨便準備了些衣裳便出門了。裡頭全是些普通的冬衣,我根本沒料到才幾天工夫氣候會變這麼冷。」
「笨蛋。」他輕嗤,「出遠門居然這麼隨便,你是想找誰麻煩?」
「放心,我絕不會麻煩你。」她抱緊自己直往前走,走沒幾步,肩膀突然一陣沉重,她轉頭一看,竟是件毛氅!
她見過的,前兩天他打開包袱時,她不小心看見了這毛氅。
「你這是?」
「借你的,可別弄壞或弄髒了。」他吹起口哨,狀似沒事人般地繼續往前。
摸摸身上毛絨絨的外氅,梅沁又看他一眼,盡可能地加快腳步。突然,她見他停下腳步,於是疑惑地問道:「怎麼停下來了?你不是說再不快點,會找不到客棧?」
「因為你都已經耽擱了。」
「你──」梅沁自認已經很賣力地加快腳程,沒想到他竟將一切過錯都推給她。
「難道你沒有放慢腳程,因為冷整個人縮在一塊兒,活像個雪球,動作慢得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龜。」他愈說愈過分,但也讓她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沒錯,剛剛她當真冷得寸步難行。
「那我們該怎麼辦?」這麼冷的天氣,怎能露宿荒郊?何況還是跟一個男人!
「不住客棧,應該還有其它地方可以投宿。」這裡他多年前曾來過一次,但事隔多年……不知道人事物是否已改變?
夏隨風看看天色,隨即轉向另一個方向。
「你要去哪兒?」那條路不是往蘭州的路呀!
他沒多說,只是繼續朝前走。這附近便是古天崗,古天崗後面約五里處有座曲橋,在他的印象中,臨橋幽靜處有一座古剎。
行約一炷香的時間,果然古剎還矗立在那兒。
梅沁好奇地跟著走進,不時抬頭看著古剎斑駁的牆面,心想這兒少說也有一百年以上的歷史了吧?
「阿彌陀佛。」兩位和尚現身。
「師父,我們是來投宿的,不知是否方便借住一宿?」夏隨風隨即道。
「原來兩位是來投宿,不知兩位是……」
「可有兩間房?」怕被誤會她與夏隨風的關係,梅沁趕緊說道。
「那麼這邊請。」和尚微微一笑,帶領他們來到偏廳,「請在這兒稍坐,喝杯熱茶,房間準備好就來通知施主。」
「謝謝師父。」夏隨風點點頭。
直見他們離開後,梅沁不禁調侃起夏隨風,「沒想到你也會有彬彬有禮的時候,真稀奇。」
「我不像某人,無禮又無知。」
這屋裡的正中央有個爐子,爐下放著紅通通的炭火,用陶壺煮著清茶,只要一杯入喉便能驅走身上的寒意。
夏隨風坐下,拿了兩個陶杯倒茶,將一杯遞給她,「喝杯茶驅驅寒。」
梅沁頭一偏,還在氣他剛剛所說的話,「我不喝。」
「隨你。」夏隨風兀自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茶香瀰漫整間屋子,他不由閉上眼,直讚美這茶有多好。
好想喝……好想喝喔!梅沁心底不停喊著這句話,可又倔強的不肯說出口。
外頭的風好大,吹得窗子嘎嘎作響,外頭幾株松柏也在風中搖晃著。
薄薄的屋牆、單薄的紙窗,似乎快禁不起這樣的風吹,快要被吹垮了!
「真不喝?」瞧她的身子蜷縮得厲害,夏隨風又問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