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綾露出苦笑,「我們能不吵架嗎?你根本就不瞭解。」他不想瞭解她的想法,也看不慣她的作風,他跟那些她接觸過的平地人一樣,只要他們習以為常的東西。
「那你又瞭解了嗎?」別把一切罪過都往他身上推。
清綾搖頭,她也不瞭解為什麼她會離不開他,不再像平常一樣來去自如,「好難過,真的好難過。」清綾窩在他的懷裡。
現在的她印證了他說她走不了的話,身體是自由的,心卻不再屬於自己。
為什麼她不再是自己?
厲戒宜緊緊的抱住她,為了她的話擊中他的心思而更加痛苦。
真可悲,這竟然是他們第一次擁有相同的感受。為什麼他們的愛情非得那麼悲慘不可?
厲戒宜抱起清綾住房裡去,他不能再忍受失去她。
他怎麼可以又讓她走出他的生命,一次、兩次、三次,他沒有辦法接受這樣來來去去不確定的事。
他要她,也真的愛她,但為何沒有辦法接受她就是這樣的人?
他們到底是哪個地方出了錯?
清綾任由厲戒宜放任他狂炙的需索,也放開自己回給他同樣的熱情,她不知道她還能在他懷裡待多久。
平息過後,他們擁著對方,即使對彼此有意見,但他們的身體是如此誠實,接受與給予,身體有它自己的一套看法。
陷於矛盾思潮的他們沒有發現有人靠近他們,也沒有注意到歡愛過後的他們體力比平常差,馬上昏昏欲睡。
站在客房外的方琪潔一臉得逞的笑容。只要做成功這件事,他們就再也不會看不起她。
一陣濃煙進入他們的房門,厲戒宜和清綾馬上驚覺到不對勁。
他們想起床,但身體不聽使喚,他們發現已經中毒。
什麼時候的事?他們為什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清綾躺在床上一臉恍然大悟,「我不是已經……」難道是下午或晚上的菜?厲害!下這種階段性的毒,只有熟悉植物特性的人才有辦法做到。
清綾佩服方琪潔對值物的認識。
「什麼?」厲戒宜拖著昏沉的頭,重重的搖頭,他聽到清綾的低語。
「那個女人下毒。」清綾不滿的說,事到如今,她再也瞞不住。但這種症狀是哪幾種植物混合的特性?孤雲寺附近又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下毒?還是下這種讓他們不會昏迷不醒,只會行動不便,那個陰沉的女人夠很,讓他們眼看大火吞噬自己又無能為力。
「女人?誰?琪潔?怎麼可能?」厲戒宜還是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怎麼不可能?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把菜倒掉。」她又不是嫌自己很閒,有人煮好飯不吃,又跑去廚房煮東西來吃。
「你……」他誤會她了,「為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趕快出去才要緊。」清綾捂著肚子說,解藥都在外面,不出去是死路一條。
火舌和濃煙從門窗竄進,站在房內的厲戒宜和清綾發現往他們房門望去,孤雲寺已經在一片火光之中。
「我送你出去。」火光已經包圍住他們,厲戒宜立刻做出決定。
中毒的他們已經沒有力氣衝出大火的包圍,如果他用僅剩的功力把清綾送出去,他還能做到,也一定要做到。
「不。你休想。」清綾一臉堅決的回過頭來。她不會一個人走的,要走大家一起走,休想要她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等死。
「這次不能聽你的。」厲戒宜冷凝著臉,都什麼時候了還要跟他爭。
「要走也是你走。」
「你還有能力把我送出去嗎?」他不以為然的問。
「我……」清綾遲疑下來,今天一整天桌上的食物都是她一個人掃光的,所以她中的毒也最深,她沒有把握。
厲戒宜抱過呆住的清綾,緊緊的擁抱她,他多捨不得她。他真的想牽她的手過一輩子。
清綾也緊抱著地,她不要離開他。
等到厲戒宜要放開她,清綾卻不肯放開。
「放開!」厲戒宜推著她,時間已經不容許他們再拖下去。
「不要。」
「清綾,聽話。」
「不要聽話,不要聽話。」
厲戒宜一股怒氣又往上衝,這女人他一點都無法瞭解,連這種緊急時刻,她還要跟他作對。「你又要吵架嗎?」
清綾從他懷裡抬起頭,眼睛已經紅了,淚水滑下來,「不吵,不吵,只要你讓我留下來。」她不要在這個時候離開他。
「不行,放手。」他不會答應地的,他要她活著,能走而不走是多麼愚蠢的事。
「不要,死也不放。」清綾像只八爪章魚一樣緊攀著厲戒宜,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你就不能學學大家閨秀柔順一點嗎?」厲戒宜扳不開清綾,他氣急敗壞的吼,火越來越大,煙也越來越濃,再不出去,他們都要葬身火海,一個也出不去。
「我不是她們,永遠都不會是她們。我是我,不要那樣要求我!」清綾抱著厲戒宜帶著哭音大叫,她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他要的那個樣子,不讓他生氣,不讓他發怒,不跟他吵架,乖乖的不做任何反應。
她怎麼會看不見她作惡夢和走不掉的理由,就是因為她在乎他,她才不愛看他那一張死氣沉沉的臉;就是因為她喜歡他,才會想生他的孩子;就是因為她愛他,她才會再也不能無所牽掛的來去自如。
她已經不是原來的薛清綾,變了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不是中途夭折,就是如破繭的蝴蝶,以嶄新的面貌重新出發。
他可知道,她有多愛他!
厲戒宜被清綾的話震了一下,他有這樣要求她嗎?他一直都是這樣去對待她嗎?要求她變成他從不動心的類型?
他忘了清綾不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她也不是個嫉妒心強的人。
他下意識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心,才會視而不見到忘了她的本質,卻拿他不要的標準去看她,去要求她。
他要她離開他的生命,卻忘了早已經來不及。
他會愛上清綾,不正是因為她那一份隱藏在灑脫下的體貼細心,那種剝去層層的外衣,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