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世關聽了,悶悶地笑出聲。
瞧司徒蘭生也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易璇璣已經明白那是什麼地方了。
「不過,湘春樓晚上才做生意,方公子有興趣的話,我一定作陪。」
不知何故,她總覺得司徒蘭生似是有意看她手足無措,這是他刻意整人的方式嗎?畢竟哪會有人帶剛認識的人上青樓,莫非他認出了她?不,應該不可能,他們都好幾年不見了,她又女扮男裝,不可能會被認出來才對。
「司徒公子,我們剛認識,你就要帶我去那種地方,似乎說不過去吧?」
「怎會,那裡可是男人的溫柔鄉呢,沒有人不愛的。」司徒蘭生挺喜歡她的反應,臉上有著想動怒又偏偏得壓抑的神情,看來她確實是想來看看他適不適合當她的夫婿。
其實要他娶誰都無妨,不過也得瞧瞧彼此合不合適,她觀察著他,他亦是如此。
「司徒公子喜歡不代表他人也喜歡,在下敬謝不敏。」她嚴肅又不失客氣地回拒他的美意。
呵,他讓她動怒了,真是個可愛的女子。「若方公子不喜歡,我們也可以到其他地方走走。」
其他地方啊……雖說她出遠門總是女扮男裝,不過某些她想去的地方,若沒有人陪她前往,她也不太敢去,這會兒既然司徒蘭生這麼說,她當然要一償宿願。
「去勝利賭坊。」比起青樓,她更想見識賭坊的情景。
「好。」
「少爺!」世關一聽,緊張不已。
「世關,你先回去。」
接下來,司徒蘭生便帶著易璇璣進入賭坊。
裡頭男人們粗魯的吆喝聲並沒有嚇著她,不過,他們身上的氣味可就讓她想退避三舍了。
「是不是很難聞?」司徒蘭生靠近她耳畔低聲問,氣息吐在她的頸子上,令她一顫。
「還好……」這時她才察覺自己是置身在他懷裡,受他保護,難怪無論她怎麼走,都沒有被人撞到。「司徒公子,我好歹是男人,你這麼護著我,恐怕會引來側目吧?」果不其然,已經有不少雙眼睛直盯著他倆曖昧的動作猛瞧。
「妳身子纖細,又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我當然要保護妳。」他也不想讓她被那些男人碰著。「來,我帶妳去玩最簡單的比骰子。」
賭客們看見司徒蘭生帶著一名瘦弱的年輕人進入賭坊,還特別照顧,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因為他們實在沒看過他曾和哪個男人這麼親密。
易璇璣顯得有些不自在,司徒蘭生倒是氣定神閒。
「歡迎、歡迎,難得司徒公子也會來咱們這裡!」莊家看見司徒蘭生,咧嘴乾笑一聲。真是只難對付的大肥羊。
「我今天是帶朋友來開眼界。」
「好。請下吧!快下吧,各位,輸贏就在一瞬!」
司徒蘭生隨即又無視一旁全是人的包圍之下,靠近她解釋道:「這個玩法很簡單,是比大小。碗裡有四顆骰子,必須擲出一對同樣點數的,另外兩顆相加即是點數,三顆點數相同也不算,必須重擲,點數六以下是小,七以上是大,只要妳猜對莊家碗裡點數的大小就算贏了,懂嗎?」
「多謝。」經過他前兩次大膽的行徑,此刻她已不再感到驚訝。
「不客氣。有錢嗎?」
「有。」
「來來來,下好離手!」莊家喊著。
她掏出銀兩,押大。
莊家掀碗,大。一時歡喜、懊惱的聲音此起彼落。
之後一連開了六局都是大,弄得莊家汗流浹背,其他賭客也紛紛押大,更是齊聲拚命喊,「大!大!大!」聲音之響亮,已快要衝破屋頂。
司徒蘭生坐在一旁,視線始終落在易璇璣的側臉上。她並不美,但不知何故,就是有股特殊的味道,極為吸引他,讓他一直看也不會覺得膩。
即使身在這個沒有半個女人的地方,她依然能維持鎮定,真是不簡單。
直到第七局,依然開大,賭客們幾乎陷入瘋狂。
莊家頻頻以袖子拭汗,然後被人叫到一邊訓斥,跟著換上另一名莊家,是個比較斯文的年輕人。
只見他一上台,先跟旁邊的人不知交談些什麼,直到有賭客失了耐性催促著他,他才笑著致歉,手按住碗底直喊:「要開了,要開了,下好離手,下好離手!」
賭客們紛紛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今天居然是他們大賺一筆的好日子,繼續掏錢出來押大。
易璇璣的眼睛卻盯著那個自上一個莊家離開後就沒再動過的碗。上一個莊家並沒有打開碗,只是宣佈點數是大而已,碗裡頭的點數究竟是多少,也沒人親眼看見。
視線緊盯著莊家動也不動的手,她悄悄靠近司徒蘭生。「我覺得這局有詐。」
「怎麼說?」她身上散發一股淡淡香氣,他也挺喜歡的。
「那碗連開都沒開過,誰又能證明……」她正想轉頭說更清楚些,卻不知他已靠得太近,一時不察,兩唇輕輕擦過,登時,她慌得往後一退,撞到了人。
「公子,你是不是快要贏錢而太興奮了?」被撞的人不怒反笑。
她雙頰發燙,一手按住唇瓣,慶幸所有人都專注在賭台上,沒人注意到他們剛才發生的意外。
司徒蘭生顯然也因為這個小意外而露出平常不可能看見的驚愕,不過隨即又斂下,換回一貫的沉穩。
「……對不起!」
他笑。「我們都是男人,又有什麼好對不起?我不會介意。」柔軟又甜美的唇,也擦過他的心弦。
「那、那就好。」她急忙轉身,迴避他那雙彷彿要看透她心思的銳利眼眸。
「老實說,我也贊成妳所想的,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別怕,我必定護著妳。」
他說的話教她呆了呆,稍後深深吸了口氣後,將全部的錢押小。
莊家見狀,神色愀變。「公子,您這局想改變啊?」
「因為我覺得這一局必定是小,當然要押。」她的話隨即引起其他賭客的笑聲。
莊家一愣,立刻又故作若無其事。「公子,您說笑了!您怎麼能篤定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