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就給我一拳,認定我不會還手是嗎?」別太天真了,他可不是等著挨打的人。
「少跟我裝蒜,明明是姬美子將人帶走了,你別說你毫不知情。」沒有他下令,她敢擅自行動?
風間鷹一抹去嘴角血絲,狠厲一瞪,「姬美子是你的女人,她的行事作風你比我更清楚,她是跟我一起來的沒錯,可她卻不受我管束。」
姬美子是風間旭二二十歲時父親送他的成年禮,受過專業的訓練,身手矯健,是某個被他消滅掉的小幫幫主的女兒,她將自己獻上,換取一家老小生存機會。
「鷹一,別逼我動手。」風間旭二取下墨鏡,猙獰的臉色更為駭人。
「你已經動手了。」他啐了一口鮮血,冷漠地揚唇。
「你……我求你。」如果羞辱他能滿足他懷恨的心,他願意低頭。
驀地睜大眼,風間鷹一停下抹唇的動作。「你在幹什麼?」
他瘋了,真的瘋了,一個女人值得他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嗎?他可是櫻花組未來的希望,所有成員公認的唯一繼承人呀!
換成是他,他絕對不可能如此屈辱自己,不論他再怎麼喜歡一個女人。
「求你。」風間旭二說得冷靜,毫無一絲羞窘,此刻在他心中,他只祈求他的小女人平安無事的出現在他面前。
「你……你可惡!可惡,你給我起來,我還沒死,不需要你跪我……」
「不。」
雙膝落地的風間旭二挺直背脊,接下親兄弟猛烈揮擊而來的拳頭,面不改色地注視著他,對落在臉上、身上的重擊似乎毫無痛覺,意志堅定得令人害怕。
一下又一下,幾乎無法計數,扭曲變形的臉依然凶狠無比,更添上一絲嗜血的狂暴,滿臉的鮮血讓他看來更加陰惡,有如地獄來的惡鬼。
再也打不下手的風間鷹一真的嚇到了,由內心發出無可遏止的恐懼,他覺得冷,手腳發寒。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明明就矮了一截,跪在自己面前,任由他發狂的揮拳而未有所動作,為何他會對一動也不動的男人感到驚懼,由腳寒到頭頂,整個人如墜最冰冷的寒潭,即使滅頂也發不出半句求救聲音。
太可怕,太可怕了,世上居然有這麼可怕的人,他怎麼可能贏得過用一張臉就讓人不寒而慄的男子?
二十多年來,他頭一次有不得不服輸的感覺,為了心愛的女子完全豁出去的氣魄,以及受到屈辱也能保持男子氣概的架式,沒人學得來,不是真正的男人做不出來,風間旭二叫人無話可說!
「鷹一,幫我!」
看著那張會讓人作惡夢的臉,風間鷹一深吸了一口氣,「好,我幫你。」
他沒好氣的伸出手,拉起令他折服的大哥。
「謝了,兄弟。」風間旭二緊握他掌心,手足情誼表露無遺。
「別謝得太快,先找到人再說,說不定會是一具屍體。」以姬美子殘忍的心性,不無可能。
風間旭二聞言倏地變臉,緊扣他的喉口。「你要當陪葬,我樂意效勞。」
「你不想找人了?」真可怕的行動力,快如獵豹。
風間鷹一又嚇到了,離死不遠的感覺是那麼驚心動魄,一次就夠他受了。
「你有辦法?」他連忙鬆開手。
撫撫喉嚨,風間鷹一解開襯衫鈕扣。「先查出入境名單,若姬美子的名字沒在上頭,她們肯定還在台灣。」
風間旭二馬上拿起電話撥號查詢。
「你們這次來了幾個人?」除了他和姬美子外還有誰?
「就我們兩個。」
「為什麼弄曙的同學說有兩個女人將他們帶走了?」高大的森井體重破百,不是女子之力能輕易制伏。
「咦,兩個?」風間鷹一也錯愕了,心想著多出來的那人是誰?難道父親不信任他,另外派了人來?
第十章
「終於肯回來了,要見你這不肖子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室溫降到冰點,一片冷颼颼,兩排盤坐的大老個個面色凝重,似乎今年的雪季提早到來,寒到人心凍結,生不出半絲溫度。
木造的和式屋廊外是艷陽高照,五十多坪的榻榻米卻冷得嚇人,氣氛肅穆得連一絲聲響都覺多餘,甚至呼吸都該停止。
正堂中央坐了一個身著和服的中年男子,半邊身子是裸露的,露出從背橫向前胸的虎頭剌青,幾朵粉色櫻花落在虎頭四周,霸氣十足。
男子身邊是一位垂首不語的美麗婦人,身著京染手繪的鵝黃色和服,頸項優美,皮膚光滑得找不到歲月痕跡,乍看之下以為不過三十出頭,實際年紀已五十了。
風間旭二面對的不僅是他的父母,而是櫻花組全員到齊的大老,他們用嚴厲、冷峻的眼神指責他,以無言的態度說出心中的不滿,逼他今天一定要給他們滿意的交代,否則他休想有機會再走出大門。
「把我的女人還給我。」他一開口便是要人,毫無贅言。
「不用先請安嗎?教你的規矩哪去了。」風間雄助擺出父親的威儀,目光凌厲。
「我要先知道你命人帶回來的女人是否平安無事。」他不退讓的與之對峙。
他語帶譏諷地橫視一眼,「真不愧是我生的好兒子,不先問問忠心不二的森井有何下場,反而關心無舉足輕重的女人,你把我一再叮囑的話全拋向腦後了?!」
女人只能玩玩,不能認真,除了傳宗接代,不具任何意義。
「森井是櫻花組的人,我相信父親不會傷害他,而我的女人卻會威脅到你至高無上的權威,你容不下她。」他不會讓女人蠱惑他的兒子。
「嗯哼!離開了幾年,你沒有變笨,我是不是該額首稱慶?!」他冷哼道。
「多桑,請別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我已經來到你面前,請你放了她。」右手在前,左手置於盤起的大腿上,他以兒子的身份請求。
「若我不肯放呢?」他倒要看看他能退讓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