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想把他的鬍子連根拔下來!這叫什麼話?第一次見面,就把她當作多生多養的母豬嗎?
都說東遼人是遊牧民族,有著野獸一般的狂躁性格和舉止習慣,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
趙蝶衣不由得面對父皇大聲指責,「父皇真要把我嫁到那裡去,是不是就是逼著我去死?」
趙闡遠依舊凝著眉。「在貴客面前胡說什麼?妳能到東遼國去做太子妃,成為日後的東遼皇后,才是我們天雀國的榮耀,也是妳自己的榮耀。」
「若要我嫁,除非我死!」她一字一頓,意志堅決。
全場更加寂靜,大家都屏息凝氣,等著聽趙闡遠的回答。
只見他根本不為所動,慢慢回答,「妳用死亡威脅不了任何人,妳就是死,在死前也要嫁。今天晚上就是太子正式下聘之期,我們會在兩國昭告你們將要成婚的消息。名義上,從今晚之後,妳就是東遼太子的人了,如果妳想看著兩國就此交戰,妳就去死!」
趙蝶衣恨恨地說:「我在乎他們的死活,可是他們誰在乎過我?」她的眼睛如刀子一樣刺向周圍那些正等著看好戲的人。
趙闡遠怒斥,「妳當日流落民間,後來有幸做了公主,應該心懷感激才對,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戾氣?」
東遼太子坐在旁邊,除了最初瞥了趙蝶衣一眼之外,所有的注意力依舊放在那根羊腿上,等他終於把羊腿啃得乾乾淨淨,隨便拿起桌上的餐布擦了擦嘴,站起身來。
她幾乎是在同時倒退了三步,倒出一口涼氣。
天啊、這個人的個頭怎麼這麼高?足有一個半她的身高,肩膀魁梧得賽過一頭牛,肌肉結實,手臂上還裸露著不少濃密的毛髮。
他,他是人類嗎?人可以有這麼可怕的體型嗎?
東遼太子俯下身,他呼出的氣息都還有著酒肉的味道,依舊咧開雪白的牙齒,衝著她一笑──如果那種表情可以說是笑容的話。
「唔裡咕嘟,西西卡其,巴巴拉唔……」只聽他又說了一大串誰也聽不懂的話,旁邊他隨行帶來的翻譯官也笑著頻頻點頭。
「你們,在說什麼鬼話?」趙蝶衣氣得質問。她不希望別人當面議論自己,她卻一無所知。
翻譯官對她鞠了一躬,笑道:「我們太子說,能娶妳做老婆他很高興,公主這樣橫眉怒目的表情,與我們東遼國的女子有幾分相似,太子本來是很不喜歡天雀國女人嬌滴滴的樣子的。」
趙闡遠聞言,霎時喜動顏色。「哦?那可真是慚愧,公主生性頑劣,也是朕平日疏於管教,沒想到能讓殿下如此看重……蝶衣,還不還禮致謝?」
趙蝶衣的肺都快氣炸了,怎麼可能道謝,她冷冷哼了一聲之後,掉頭就向外走。
只聽父皇在她背後大喊,「蝶衣,別逼我做些讓妳我都不好看的事情來!」
「父皇已經讓我很『好看』了!」她丟下最後一句話,就大步走出了前殿。
既然沒人能救她,她就只有自己救自己了!
這一夜,趙蝶衣一夜未睡。她並不是因為第二天就要被宣佈成為東遼准太子妃、緊張得徹夜未眠,而是在思考如何自救。
自救只有一個方法──逃!
逃出去,逃出皇宮,逃出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籠!
她命令所有的宮女都不得進入寢宮,一律在宮外等候,而她自己則悄悄收拾了逃跑的行囊。
首先,她應該有逃跑的路線計劃。她在這宮裡生活了十年,對宮中各條路線都已熟悉,不過那是白天。她身為公主,自然可以大搖大擺地出去,可現在她已經是眾矢之的,父皇必然命人特意關注她,要逃就不容易了。
不管怎樣,她是一定要逃的!
「公主睡了嗎?」
父皇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慌亂之下,她急忙將收拾好的包裹藏了起來。
為了不讓父皇進來,她主動走到門外,依舊冷冷地仰著下巴,問道:「父皇深夜來看兒臣,是還有什麼聖旨要下嗎?」
趙闡遠深深地望著她,望著這張冷艷傲然的臉,歎了口氣。「凡事不要總是往壞處想,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妳。讓妳嫁人也是為妳好,這宮裡並不是妳終老的地方,相信妳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
「出去就一定可以活嗎?」她不屑地笑,「難道父皇以為讓兒臣嫁到東遼去,就是兒臣最好的結局?嫁給東遼太子那樣的人,兒臣就可以一輩子幸福終老了?」
「起碼現在的日子妳應該是過膩了,而在東遼的未來會怎樣,妳我卻都不知道。蝶衣,不要動歪腦筋。」趙闡遠明顯話中有話,看了眼她的身後,「老老實實地待著,不要逼我找人看住妳。等明日我們兩國昭告天下之後,父皇會準備豪華的送親儀仗,一路將妳護送到東遼去,宮中再沒有第二位公主會有這份殊榮,妳應該珍惜。」
「殊榮?父皇認為這是殊榮?」她只覺得這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笑話,「早知父皇原來會把親生的骨肉,當作邀寵獻媚的禮物輕易送人,兒臣當日就是死在民間,也絕不會回來了!」
趙闡遠的臉色大變,一瞬間怒火衝上他的臉,他的臉色忽青忽白,手掌高高揚起像是要打下來。
趙蝶衣倔傲地昂著頭,不躲不避,迎接著他即將到來的暴怒。
但是他只是保持這個動作僵持了一下子之後,又垂下手。「妳已經是東遼的人了,我必須給東遼太子面子,我不打妳,妳也好自為之!」
他回頭對旁邊一干宮女吩咐,「妳們都好好看住公主,若有閃失,唯妳們是問。」
宮女們早已跪倒一片,瑟瑟發抖。
看來要出逃是更加的難了。
趙蝶衣的心裡涼了半截,她想靠自己的力量離開這裡幾乎是全無可能。這一夜,她明顯感覺外面的戒備更加森嚴,遠遠地都可以聽到巡邏的士兵呼喊口令的聲音。